震惊的神色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瞬间,所有人如同被石化一般,死死地盯住了曲子然。
即使是一向冷静的掌门不能淡定,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然将手中的木拂尘给握断了。良久,他诵一声“无量天尊”,这才对众人说:“他这一身浩然剑气,决不可能是魔道中人,诸位以为呢?”
“当然了!他怎么可能是魔道之人,魔道怎么出得了这种天才!”细长眼、身材瘦削的袁宁魁当先赞同道。
“袁师弟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汤监宗一本正经地建议道:“不如让他暂居我那里,由我看管教育;日后他若无劣迹,则可被招入我徽音宗。”
“汤师兄打得好算盘,想必到时候收他为徒的人就是你了吧。”
说话的女子是坐在佘宁榭身旁的姬宁薇,她是六贤中最年轻,性格也最耿直的人。她这话一出口,顿时让监宗汤宁正的脸色有些发黑。
但汤监宗毕竟是汤监宗,只听他义正辞严地说:“我已经收了关门弟子,怎么可能再收徒?姬师妹你想太多了。”
“最好是这样。”姬宁薇接下来的话让众人全都大吃一惊,“因为我正有收他做弟子的打算!”
“什么?”汤监宗一掌拍在身侧的桌案上。“佘师妹的玉梧台与你的月桑台只能收女弟子,你要破了这个规矩吗?”
袁宁魁与虎弟的师父葛宁远则一个出言讥讽,另一个大摇其头。
姬宁薇却毫不在意这三人的不满与质问。
“徽音宗内门向来是各台定各台的规矩,我月桑台的规矩轮不到你们来管。只要这个年轻人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我愿意为了他改变月桑台的规矩。”
“胡闹,真是胡闹!”汤监宗气得直拍桌子、摇头,只能求助佘宁榭。“佘师妹,你还不劝劝她。她这般胡闹,真是有损六贤的脸面!”
佘宁榭神色复杂地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汤师兄,我觉得师妹说得没错。遇到这样的弟子还执着于男女,就有些违背我们的道心了吧。所以我的态度与师妹是一样的。”
袁宁魁闻言轻哼一声,小声嘀咕道:“刚才不知道是谁要清理门户来着。”
袁宁魁声音虽然小,但却也能让周围听到,佘宁榭却装作没听到,看向曲子然。
“贤侄,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怀。这枚须弥戒指送给你,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曲子然知道这枚须弥戒指一定价值不菲,但也没特别在意;但一旁的姬宁薇见状却惊呼出声。
“佘师姐,你做什么啊,这里面是你一辈子的积蓄吧?”
姬宁薇的话让众人全都十分惊讶,曲子然更是连忙鞠躬辞谢道:“弟子刚才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并不是不承认自己犯了错。我没有寸功于宗门,只想请众仙长责罚!”
“唉~”袁宁魁忽然提高了嗓门,拉长声调说,“贤侄此话差矣!以你的资质,入门本身就是对宗门的巨大贡献,接受长辈的奖励理所当然。更何况,魔宗之人最是狡诈,你小小年纪,还未踏足修真界,被骗也是难免。错只错在那血魔宗恶贼,你是没有错的!”
此言一出,除了姬宁薇有些不满地扭头看向了一旁,掌门看不出表情变化,其他三贤都不住点头。
只听袁宁魁继续说道:“佘师姐刚才那么大方,我这里也不能小气了。曲贤侄,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不仅我的积蓄都给你,苍松台未来也会是你的!”
袁宁魁再开口,却没有引来众人的赞同,众人反而有些嫌恶地看着他,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
没办法不为难,袁宁魁这是把除了命和道侣之外的东西都给了曲子然了,你让其他人还怎么开价?只有掌门还能给出个少掌门的筹码,但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掌门要坏了徽音宗的规矩!
但曲子然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了,所以,即使硬着头皮,虎子的师父葛宁远当先开口了。
“曲贤侄,袁师兄开出的条件也是我的极限了,唯一一点例外,那就是我练出的丹药你随便吃,我只能给你这样的保证了。”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我是不是只能答应他,我月桑台的女弟子随他选了啊?”
姬宁薇的话让众人顿时一阵尴尬,汤监宗恼怒地对前者说道:“姬师妹你玩笑开过分了。”
“我当然只是玩笑。”姬宁薇不再理会汤监宗,转而看向了曲子然,“我也有意收你为徒;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没有宽恕你结交邪魔外道之罪,你要是真心知错,就拜入我的门下吧!”
其他五贤顿时对姬宁薇刮目相看,袁宁魁更是嫉妒地暗暗嘬牙。因为姬宁薇这是另辟蹊径了,只要曲子然不想食言而肥,就只有答应拜入姬宁薇门下。
姬宁薇无疑下了一招好棋,但其他人不愿意认输,袁宁魁首先开口道:“姬师妹过于苛责曲贤侄了,他刚刚迈入修真界,就像刚出生的婴儿,难道你会因为婴儿哭个不停而怪他不懂事吗?”
姬宁薇想要出言反驳,袁宁魁则突然加快了语速,接话道:“再说了,我们六人中姬师妹你年龄最小,修为也最低,把曲贤侄交与你,只怕会耽误他的修行吧。”
姬宁薇立刻瞪圆眼睛,怒视袁宁魁。“我修为的确不如你们,但这话从袁师兄你嘴里说出来,可没什么说服力。”
“你……”
袁宁魁气得太阳穴猛跳,冷哼一声竟然没有反驳。见状,姬宁薇露出了一副胜利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
大殿内产生了短暂地沉默,众人各怀心事,谁都不愿再开口了。
“姬师妹所言也有一定道理,”掌门终于开口了,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曲子然资质虽好,但也不是豁免他此次错误的理由,”掌门看向了曲子然,“曲子然,拜师的事暂且放下,念在你初犯……”
掌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人打断了。
“哈哈哈!谁敢惩罚我的徒儿,得先问过我才行!”
这说话声苍劲有力又浑厚沙哑,在整个三清大殿回荡震动,让众人双耳都嗡嗡作响。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猫头鹰突兀地俯冲进三清大殿中,眼看就要撞到被围在中间的曲子然之时,这只白色的猫头鹰突兀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站在大殿中央,几朵白色的绒毛从半空飘下,化作光点消失在半空中。
众人全都被老者惊人的出场方式震惊地长大嘴巴,等众人反应过来后,急忙纷纷起身向老者行礼。
掌门当先从座位上站起来,施礼道:“任师叔,您怎么来了?”
老者也不回答,待所有人都行过礼后,老者才缓缓开口。
“我看中的人回来了,我当然要现身相见了!”老者笑着看向了曲子然,“小家伙,你可还记得我?”
曲子然连忙跪下,给老者扣了个响头。“曲子然当然记得前辈,若不是前辈当初指点我下山,我曲子然怎能有机会以修真者的身份返回宗门!”
“哈哈哈!”老者发出一声开心地大笑,用手轻抚曲子然头顶,“好孩子,还记得老夫的一句戏言。其实,老夫当初被你的执着感动,曾暗暗发誓,如果你能白日飞升归来,我就收你为徒!现在,我来履行我的誓言了,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曲子然还未想好如何抉择,六贤却全都急了。
“任师叔,您真是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我们已经为收他为徒的事而争执半晌了,您不能只动动嘴就让我们的努力白费吧?”
老者轻蔑地瞥了一眼说话的袁宁魁,无赖道:“你们还要跟我计较不成?虽然平日里我这个师叔没让你们孝敬过,难道你们就因此可以不尊重老夫了吗?”
“呃……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那你什么意思?”
“呃……”袁宁魁吱唔一会,终于找到个理由,“您看,他不过十几岁,修为也远不能和我们相比。如果您收他为徒,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面子岂不是挂不住了吗?”
姬宁薇等人立刻点点赞同,不希望看到老者就这么将曲子然收到门下。
老者却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事?给我个八九年,我就让他的修为追上你们,到时候,你们就不会觉得尴尬了吧?”
“可是……”
“别再可是了!说到底,我们俩有没有师徒缘分,还要看他的意思,让他来决断吧!”
在老者的自作主张下,烫手的选择权就落到了曲子然手里。而面对众人充满期待、又充满压力的目光,曲子然的鬓角不禁流下冷汗,半晌才说道:“以我的身份,怎配与六贤比肩。”
六贤闻言纷纷点头,却不料曲子然又说道:“不如前辈您就先收我为记名弟子,待我有一日修为赶上六贤,再正式收我为徒不迟!”
老者闻言再次开心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我就收你做记名弟子了!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回去准备些东西,再来接你回山!”
老者真是来去如风,话音未落,人就从大殿里消失了。
六贤呆呆地望着老者消失的地点,不禁怅然若失。对于曲子然的选择,已经准备赔了老本的众人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因此没人再看曲子然一眼,纷纷坐下闷声不语。
良久,还是掌门先平复了情绪,对众人说道:“曲师弟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眼看天一剑会就要开始了,曲师弟白日飞升的消息暂时就保密吧。你们可都记下了?还有,玉梧台和这里发生的事,也都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除了曲子然,其他人似乎都明白掌门的意思。众人齐声唱喏,随后掌门当先离开了三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