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国的一个星期,米桐一直十分忙碌,要学的东西太多,还要克服语言的障碍。
令她惊讶的是,越朗的外文居然说得非常流利,跟普通当地人沟通起来也毫无压力。
被米桐一直追问学习语言的秘诀,越朗只好告诉她:“神仙嘛,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活了九千岁,见惯了华夏大地上各种异邦来客。如果退回汉代,我还会说古波斯语呢。”
米桐本来以为神仙随随便便使用一下法术,就能把繁杂、叫人头晕眼花的单词语法发音印在脑海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已用,便可轻轻松松通晓各种语言,原来也是耗费大把的时间磨练出来的。
这样多没意思啊,米桐想了想自己奇奇怪怪的口语和堪称糟糕的听力,实在不想苦逼地背单词啊,于是可怜巴巴地拉住上神的袖子求帮助。
“想什么呢?天道酬勤,不要净想一些歪门邪道。”越朗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两个人买了许多菜,就像任何一对寻常的小情侣一样拉着手,高高兴兴地走在异域风情浓厚的街道上,计划着下一顿要吃什么。
日子这样快活地过下去,米桐一直也没见到过传说中的西方的神,当然也没见到西方的妖怪,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好奇和期待。
她甚至暗戳戳地想过万一真的和西方的神开打,越朗那么强,应该也会不落下风吧。
也许是感应到了她的期待,又或者是对东方来的女子有着别样的兴趣,一只躲在阴影里的东西终于按耐不住了。
那天傍晚,因为在米国的越氏子公司事务太多,越朗暂时无法离开,于是米桐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然,她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余光中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位面色苍白、嘴唇鲜红的白人男子正冲她诡笑。
那人披着铠甲,头盔和长矛抱在手中,半长的卷发披在肩上,很有一种骑士的意味。
米桐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是玩儿cosplay的?并没有听说哪里有漫展啊。
米桐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
路上的行人继续淡然地行走着,米桐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于是装作没看到,自顾自地往前走,但心中有些发毛,还是自顾自地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男子仿佛一直在跟着她,脚步声随着她的走路节奏或紧或慢,始终保持着一小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米桐下意识地握紧胸前的灵玉,但是又想到这里是西方的神域,东方的神如果贸然行动,会不会惹来神域之间的混战。
还是先尝试着自己解决吧。
米桐这么想着,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本以为会吓得尾随者一大跳,没想到后面的人却依然淡定,仿佛早就料到她的行为一样。
那个白得像新刷的墙壁一样的白人男子只是微微站定,血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低着头,贪婪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仿佛要把米桐一口吃了一样。
米桐虽然心中发毛,但是看到路上车水马龙,也没有觉得事情情势发展得有多么严重,她故意大声地质问:“你干嘛跟着我?”
对面那个苍白的人并没有答话,只是表情愈发诡异,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你以为他们会注意到你吗?”他突然开口,用一种很浓的口音。
他所说的英语米桐要很费力才能听懂一些,凭感觉判断,米桐敏感地猜测这并不是现代常用的英语。
米桐顺着他的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仿佛翻开一页页泛黄的书页,眼前的场景忽然变了模样。
街上的行人面无表情,像是从未留意到这里正在发生的事,又或者,他们已经这样走了数百年。
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方向行走,身上的装束也渐渐变了。女人们拖着大大的蓬起的裙子,挂着篮子走在路上。
整条街的景象随之变化着,平坦的泊油路忽然化作青石板修葺的路面,道路变得狭窄,路两边的房子纵向延伸,长出高高的尖尖的顶,好像在铺着通往天堂的路。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踏过,米桐顺着声音找过去,看见一个拿着长矛、头戴金属头盔的骑士踢着马腹飞驰而过。
后面,一对列兵扛着火枪紧随其后地奔跑。
这里是……中世纪的欧洲?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迎面走过,米桐本能地躲开给她让路,可是妇人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径直从米桐的身体间穿了过去。
原来这些并不是实景的人和物,只是复原的魅影。
可是,明明刚才不还是在米国吗?
米桐惊愕地望着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他脸上的笑意更浓,嘴上有湿润的血迹。
“欢迎来到奥古拉斯的城堡,你将是我享用的第二个东方人。”他显出一种别样的亢奋,笑得极为绅士,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露出两颗尖利的犬牙。
特征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现在米桐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会有熟悉的感觉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吸血鬼骑士的形象。
米桐心中一惊,不得不握紧胸前的灵玉,急切地呼唤着越朗的名字。
现在已经顾不上神域的分别,她只希望能尽快从这里脱身。
米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地变得僵硬,纵使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再移动一步。
她吃惊地长大了眼睛,想呼喊,可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场景又开始发生变化,仿佛有人往中世纪风情图中投了一颗石子,周遭的景象荡漾起来,继而是剧烈的震荡,很快米桐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古典的城堡之中,四处散发着腐朽恐怖的味道,灰暗的窗外,一道闪电骇人地劈过。
“没有人能找到这里的,我的东方小美人儿。”奥古拉斯抬起米桐的下巴,狞笑着逼她看着自己绿莹莹的狼一样发着光的双眼,伸手一把捏住米桐瘦削的肩膀,吸血鬼的力气惊人,几乎要将米桐的骨头捏碎。
灵玉一闪一闪闪着危险的光芒。
米桐惊恐地站在原地,浑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身体虽然僵硬,可是痛苦却丝毫没有麻痹。
奥古拉斯露出尖利的长牙,俯身对准米桐白皙的脖子。
突然,一道光从灵玉中炽烈地一闪,劈开了奥古拉斯的手。
他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跌落在十几米远的地方。
随即,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一闪,米桐顿时感觉身体的麻痹得到了良好的缓解。
是越朗。
他果然及时赶来了,就像从前每一次陷入危险中的那样。
米桐松了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气。
城堡的窗子“呼”地被外面的狂风吹开,潮湿的雨水斜飘进来。
狂风中,越朗一袭月白色衣袍衣袂纷飞,银白色的长发披在背上,手中的剑寒光四射,已然劈开两旁凝滞的气息,径直冲着奥古拉斯的心脏刺去。
奥古拉斯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突然闯入打搅他的血腥晚宴,躲闪不及,捂着被洞穿的胸膛发出痛苦的嚎叫。
越朗擦着剑上的血,满脸威慑。
趁他回头看米桐的情况的时候,奥古拉斯抓住时机跳出窗子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中。
越朗扶起米桐,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惊吓过度气息不稳。
这里阴森森的,越朗并不想停留,要带她离开,米桐忽然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