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人仿佛是没有夜生活的,一过晚上酒店,居民区就只剩下三三两两盏灯火漫不经心地亮着。
其中最明亮的那一盏就是米桐的小公寓了。
平时她一般会和越朗一起舒舒服服地住宾馆的总统套间。不过今天她不得不回来找一个文件。燃冽一直黏黏糊糊地缠着她说些有的没的,因此两个人拖拖拉拉弄到很晚才把文件找到。
外面天已经黑得看不见星星了,米桐往软软和和的小床上一瘫,懒洋洋地闭着眼睛说:“干脆今天咱们就在这里住一晚上吧,我超爱我自己收拾的小床的。”
燃冽凑过去靠着她坐下,忽闪着大眼睛人畜无害地说:“好啊。”
他故意拖得这么晚,故意叫米桐几次三番找不到东西,等的就是这句话。
少年小小的心机生了效,燃冽侧过脸偷偷笑了,他真的很讨厌看见越朗一直在米桐身边腻腻歪歪,这让他感觉仿佛世界上唯一还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一样。最可恨的是,对于越朗的殷勤,米桐总是很受用的样子。
她才不会知道,她在燃冽心中有多重要。
燃冽深深看了她一眼,挨着她躺下,把头枕在她肚子上,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安心。
不用点手段,怎么会有和米桐独自相处的时间呢?他心想。
突然,米桐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坐起身去够自己的手机。
燃冽按住她,手无意中从她的手上滑过。
“别动。”他忽然有些脸红。刚才实在是无心之举,他曾被封印在三生石中那么多年,对男女之事其实一窍不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满脑子里,都充斥刚才滑过她手上柔软的奇妙的触感。
燃冽别过脸,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
米桐并没有注意到燃冽的异常,伸手揉乱了燃冽的头发:“我想看看上神有没有给我打电话,都这个时候了,就算是跨国联席会议也该结束了吧?”
“快,你离得近,帮我拿一下。”米桐又慵懒地躺下,伸脚轻轻踹了一下燃冽的腿,咧着嘴笑得很呆萌。
燃冽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扔到她旁边,自己起身离开床坐到对面的小沙发上,戴上耳机打起米国版“决战世界”。
米桐摸了个枕头垫在脑袋底下,一点开聊天窗口,果然十多条语音就蹦了出来。
她甜甜蜜蜜地听着上神好听的低音炮,还没听到一半呢,越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桐儿,我刚刚开完会,现在就来找你。”上神的声音忽大忽小,周围风声很大,感觉像是在飞行中。
米桐有些担心:“你御风就不要打电话了,注意安全喔。”
情人间的对话你侬我侬,甜得发腻,听得燃冽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没错,其实他根本没有在好好玩游戏,耳机的声音压根就没怎么开,竖着两只耳朵就是为了听墙角的。
他仿佛听见越朗在说:“我马上就到,你困了可以先睡一小会儿。”燃冽鄙夷地瘪瘪嘴角,胳膊上的汗毛立马竖起来了。
“有够恶心的。”燃冽心里像是闷了一把火,灼热烦躁地无处发泄,于是鸽了队友扔下小平板钻进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地往下冲。
估摸着快要挂电话了,燃冽狡黠地从浴室门内探出头,冲着米桐大喊:“小米,给我拿条毛巾。”
米桐握着手机一脸懵地看着他,电话那端越朗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我不影响你飞了,人生地不熟的你注意安全啊。”说完,米桐挂了电话,莫名其妙地给燃冽找了条新毛巾从浴室门虚掩的小缝里塞了进去。
大概就隔了十秒?越朗门都没敲直接穿墙进来了,带来一身夜间室外的寒气。
“你回来啦!”米桐穿着拖鞋乐呵呵地迎了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越朗似乎有点不那么开心,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像个大孩子一样把脸埋在她肩窝里抱着她往里走。
忽然,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连灯光都好像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米桐不明就里地扭过头,顺着越朗不满的目光看过去,燃冽竟然正穿着一身墨色赤焰纹睡袍,坦着胸大喇喇地斜躺在米桐柔软的小床上,半眯着眼睛抱着双臂主人般审视着他们俩。
“这有十秒钟吗!你这么快就洗完了?”米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显然她的注意力有点偏离。
燃冽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露在睡袍外的锁骨棱角鲜明,别有一种少年感的魅惑,睡袍华丽的纹饰和丝质质地更衬得他肌肤如玉,莹白如雪。
越朗的眉头看着看着皱起来了,眼中露出几分恼火的敌意。
燃冽心中满是得意,果然成功激怒你了,呵——他不禁勾起嘴角露出轻蔑一笑。
“滚下来!”越朗冷声说,抬手猛地一挥,伴着一阵疾风,燃冽忽地变成一只湿漉漉的八哥,一下子重心不稳从床沿栽了下来。
要不是他及时扇动翅膀,这回已经栽到地上扭了脖子吧。
大意了,大意了!燃冽有些狼狈,气血直往脑袋上涌,一时间竟无法变回少年的模样,不过能看见越朗不开心,他还是很开心的。
于是,他拐了个弯,衔着毛巾飞到米桐怀里。
米桐很自然地接过毛巾,给湿漉漉的八哥擦着身上的水,顺便给他的小脑袋做做按摩。
越朗气得脸都黑了,想一把揪住八哥的小细腿把它扔出窗外,被米桐拍掉了手:“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八哥得意地斜着眼睛瞄他,又往米桐怀里钻了钻。
“算起来他比我的仙龄还要大,你竟然说他是‘小孩子’?至少也是个熊孩子吧,还是最讨厌的那种!”越朗懊丧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了一天的会,他还没有吃东西,即使是神仙也是会饿的呀。
米桐以为他只是因为燃冽顽劣才生气,并没有醒悟到更深层次的原因,不过还是转身去小厨房端了一小锅保着温的粥来。
“辛苦啦,是不是很饿?”米桐俯下身在越朗额头上印上了深深一吻,留下一个淡淡的绯色唇印,燃冽被毛巾裹得挤在他们俩中间几乎透不过气来,秒变柠檬精,挣扎着死活钻不出来。
因为这一吻,越朗的心情顿时大好,心中打算不再跟“熊孩子”燃冽计较了,他一只手搂住米桐的纤纤细腰宣誓主权,另一只手暗戳戳隔着裹成一团的毛巾使劲儿捏了燃冽一把。
八哥吃痛,“啊”地一声惨叫出来。
米桐支起身,给越朗盛了一碗熬得黏糊糊暖和和的薏米蔬菜瘦肉粥:“快吃吧,不然都要凉了。”
越朗非要米桐喂他一口,吃着美味可口的粥还不忘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炸毛的小墨,几乎要笑出声来。
小墨瘫在毛巾堆里生闷气,半边屁股还火辣辣地疼着呢,生气地直瞪眼。
这个时候,他和越朗两个人,智力仿佛都退化成了三五岁的孩子,你惹一下我,我惹一下你,好不热闹。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越朗嫌弃地看着被燃冽躺过的地方,搂着米桐央求道:“跟我回宾馆套房好不好,不然换张床单也好。”
米桐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学了声鸟叫把小墨唤过来:“你怎么这么多事儿?睡沙发去。”
说着,她顺手扔了一个枕头到沙发上。
这下志得意满的就是燃冽了,他扑棱着翅膀落到米桐的手心上,歪着脑袋看上去春风得意。
越朗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装睡的米桐,从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得到了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