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四年多了,于秀雅一直害怕回家。
但是,她如今已经在碧水工作了,需要有一个栖身之所,而她,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总不能常年累月到别人家借宿吧?
所以,尽管心存恐惧,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家门。
里面的摆设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三十多平米的房子,外面是卧室,再往里左面是厨房,右面是卫生间。
因为无人打扫,里面的各种物品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于秀雅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居住的房间,心头百感交集。
这个家虽然清贫,却是妈妈亲手为她营造的,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能勾起她对妈妈的思念之情!
这个家,又是她蒙受耻辱的地方,这里有她被人伤害抹不去的印记,那是她一生无法治愈的伤痛。
虽然,距离那件事儿发生整整四年过去了,但那噩梦般的经历,还时常在沉睡的记忆中苏醒,只是,她的心却不像先前那般痛了,四年的煎熬,已经让她对痛苦产生了免疫力。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拿起电话,拨打高中同学王佳莉的号码,求她过来给自己做伴。
她心里清楚,梁仕成这个老东西贼心不死,必定还会过来伤害她,她必须先保护好自己,找人做伴,就是防止他再打自己的歪主意!
当天晚上,于秀雅躺在床上,脸对着门口,听着睡在里侧的王佳莉均匀呼吸声,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约十点多钟,门口传来很小心的敲门声。
于秀雅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唯恐外面的人会破门而入。
见里面无人应答,敲门声逐渐加大,划破夜的宁静,把王佳莉从睡梦中惊醒。
“有人敲门!”王佳莉以为于秀雅没听见,轻轻地推推她,却发现,她的身体在被窝中抖成一团。
“别怕,有我呢!”
王佳莉天生假小子性格,胆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长大后更是像男人一样有情有义有担当。
她一边安慰着于秀雅,边打开电灯开关,屋子里瞬间明亮起来,王佳莉看到,于秀雅早被敲门声吓的面无人色。
“你先闪到一边,我问问是谁,然后再开门!”
“不,我来问,你先躲一边去!”
王佳莉不明白于秀雅为什么突然间胆子就大了,但还是听话地闪到了一旁。
于秀雅拿起电话,找到梁金名的号码,把手指按在发送键上,然后,对着门外轻声问:“谁啊?”
“是我!”苍老低沉的男音,虽然没报上姓名,但于秀雅听出来了,是他,梁仕成!
她快速按下手机接通键,对着门外问:“梁叔,这么晚了,您有事儿?”
“有,当然有,开门再说!”
梁仕成不知于秀雅已经为他设下了陷阱,还一门心思的等她开门成全“好事儿”呢!
于秀雅故意把门掀开一条缝,问:“梁叔,您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梁仕成往门里望了一眼,里面除了于秀雅似乎没有别人,便大胆地把门撞开!
“梁叔,您不能这样,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子,您这么硬闯进来,成何体统?”
话音没落,梁仕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接,两眼呆呆地盯着床上——那上面有两个枕头,两床被子,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急忙贼眉鼠眼地四下一撒目,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王佳莉!
“你谭阿姨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还好,有人给你做伴,那我们就放心了!”
话没说完,两只脚便开始向门口移动!
这老不死的,倒挺会随机应变的,于秀雅在心中暗暗骂道。
“您回去和谭阿姨说,让她把心放到肚子里,别再为我担心了,我有同学做伴,再说了,我还准备了防身武器随时带在身上,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和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着,像变戏法似的,她手中还真多出了一把水果刀。
梁仕成这下是真怕了,夺门而逃。
到了外面,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似乎一直都在叫,便不耐烦地拿起电话,上面显示的是儿子的电话号码,突然间明白自己被于秀雅给设计了,窝了一肚子火没处撒,便狠狠地把电话挂断,心中忍不住暗骂:“死蹄子,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我‘梁仕成’三个字怎么写!”
梁仕成走了以后,于秀雅又给谭佳玉打了电话,“感谢”她这么晚还让梁叔过来关心自己,谭佳玉那边“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撂下电话,于秀雅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内心已经承受不了,突然间抱着双腿痛哭起来,王佳莉不明所以,只能耐著性子安慰她。
而另一边,在梁仕成家,此时正经历着一场夫妻大战……
谭佳玉接到于秀雅的电话后,鼻子差点气歪了,梁仕成刚灰溜溜地走进家门,谭佳玉便疯了似的冲上来,对着她又抓又挠,嘴也没歇着:“狗到天边改不了****,她是我给儿子物色的对象,你也想动?你已经把儿子害成了残废,难道还想害他失去幸福?”
“是你把儿子害残的,怎么能怪我?”梁仕成也不示弱,一边和谭佳玉对骂,一边和她厮打!
就在两个人的家庭战争进行到如火如荼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别打了!”
正在交手的两人被这声怒吼震晕了,不约而同地把手撤回来,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继续用眼神“厮杀”!
“都一把年纪了,这是干什么?”梁金名不满地责问。
“问你那个色鬼老爸,他都干了些什么?”谭佳玉怒气冲冲地说。
“爸,您今晚那么晚了去小雅那儿干什么?”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小雅报案了?”谭佳玉吃惊地张大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嘴。
“那倒没有,她只是打开手机,让我听了他们的对话!”
梁仕成原本低落的心情增添了一丝恐惧:看来,这个于秀雅不仅想让自己身败名裂,还想让自己众叛亲离!
“儿子,我一心一意想把小雅娶进门给你当媳妇,你爸今天干了这么缺德的事儿,我还怎么跟人家姑娘张口啊!”谭佳玉禁不住又泪流满面。
“妈,您别难过,我不会娶小雅的,她太可怜了,我不能雪上加霜,给她增添新的痛苦,我是很喜欢她,但只当她是妹妹,永远的妹妹。这件事儿,您以后别再提了!”梁金名的目光和语气异常坚定。
谭佳玉知道,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他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心意已决,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见老妈的情绪稳定下来,梁金名又把身体转向梁仕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轻视和愤怒,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连妈妈同学的孩子都想糟蹋。
“爸,怎么说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小雅不念旧情,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您和我妈年纪大了,用不了多久就会退休,可是,您儿子还年轻,今后的路长着呢,一旦这事儿传扬出去,我还怎么在警界立足啊,爸,为了儿子,您找小雅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