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对元雨的技术很满意,夸奖了他几句,元火也对他竖了大拇指,对元雨的精湛易容术,元火向来都是佩服的。
受到肯定,元雨颇有些得意,抓抓脑袋嘿嘿笑了几声就站到元火身边去了。
萧长风问月无双道:“今夜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月无双在方才的两个时辰里已经想了很多遍,当下也不假思索,便回答道:“容貌换了,现在的身份也不能用了,天亮之前要离开衙门。”
“嗯,算算时间,明天各国的人陆续都会到达这一带,统管合烟的千户突然消失,也是会引起人注意的一件事,我们要想好对策。”
月无双思索片刻,摇摇头。
“没想到什么办法,索性将来兵挡,水来土淹。”
既然无计可施,便当走一步算一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异常有神采,颇有摩拳擦掌的意味,仿佛马上就要遇到什么让人兴奋的事情一样。
萧长风了然。
这片大陆上三个大国的重要眼线都齐聚在这里,越是危险,月无双就越有可能向前走一步,离她要达到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一派风起云涌,走到无路可走,又现转机。
是夜,几人又商量了一番,一切都商量妥当后,元一三人各自回房,萧长风依旧执意要和月无双一屋,两人和衣躺在床上,月无双原本刻意离他远远的,缩在床的一边,被他长臂一伸揽了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再动弹。
“太子殿下。”两人沉默半晌,微沉的女声低低响起。“都说异星奇能,他们来寻,自有图谋,那你来寻,又是为了什么呢?”
头顶无声,月无双心如擂鼓。
“无双,每一颗星子都有它们夜复一夜的轨迹,每个人都有他命定要走的路,你我都一样,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无关容貌,无关身份,无关什么鬼魅魍魉。从前我也走在自己的路上,但往后,我想与你,一起走你要走的路。”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我的路,很苦。”
“我给你一点甜。”
月无双哑然。
三个月来,她浮沉在无边的黑海上,孤独,迷茫,让她变得脆弱敏感。不是没想过死,可闭上眼,那些未曾亲眼听过的哭泣、未曾亲眼看过的鲜血,那一张张曾经和睦可亲的脸,统统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三个月来,没有过一夜好眠。
她怎能死?这江山,她可以不要,但人命,必须偿还!
就当她这样浮沉在无边的黑海时,萧长风就像一盏灯,突然亮起在她心里,她想抗拒,却被上岸的希望不断吸引。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去怀疑谁的真心,太累,她只怕这盏灯会灭啊,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萧长风久久没有听到她回话,心里猜想她又钻进了死角,便轻轻抚了抚她的发。
“无双,还有一事。”
“嗯?”
“往后,能不能别再叫我太子殿下了?”
“哦。”月无双应一声,又重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片刻后,才闷着声音地说:“嗯,长风。”
萧长风嘴角噙了笑意,将她抱得更紧。
月无双又说道:“我要去北祁。”
萧长风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揽着她手臂紧了紧,表示应答,两个人便不再说话,这一刻心意相通,互相依偎着,枕着夜色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大亮后,端着热水来给月无双洗漱的士兵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答,以为千户大人还睡着,就走开了去,一直到辰时末,还不见月无双出来,就喊了和千户大人交好的大鹏,壮着胆子推开了房门。
已经当上了百夫长的大鹏以为月无双早早就出去办事了,一边安抚着衙门里的人,一边派人四处去寻,直到午饭时刻还没找到人,做事一向有交有待的千户大人还没回来,连口信都没有,大家才真的意识到,千户大人不见了!
话说回来,军营大部队还在城外驻扎,等待事情肃清后再分批撤离,所以大将军姜争岩还留在合烟城内,住在靠近城门的一处大宅里,方便随时出城整顿军务。
月无双和萧长风等五个人在天亮之前就乔装打扮离开了衙门,按照月无双的要求,特地去了一趟那个大宅,把这段时间收集到的究一渡和林县官收受地方富户贿赂、压榨平民百姓、强占天地房屋的罪证,全数放在了大将军姜争岩房间内的案桌上。
姜争岩醒后,看到罪证勃然大怒,想去寻月无双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又被告知月无双失踪了,便直接把究一渡和林县官两人抓来下了狱。
这两人在得知月无双失踪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欢喜的,以为至此就安枕无忧度过一劫了,没想到转眼就来了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