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离抱着小鹿一路疾驰,终于在天明之前回到了客栈,溜回自己的房间,刚想关上窗子,就感觉到房间里好像有人?
姜不离把白练悄悄缠绕在手上,时刻准备着出手。
风修景坐在桌前,隔着屏风看着窗前那道有些模糊的身影以及她怀中抱着的小鹿。她这么晚跑出去就是为了这只鹿吗?
他一路跟着她进山,见识到了她那套比白练更为诡谲的身法,也发现了跟踪她的那两个人,甚至偷偷制造混乱,给那两个人找了点麻烦,引开了所有人。
风修景总觉得这姜少主偷跑出谷,一定是有什么事儿的,果不其然。他得搞清楚她在做什么事,若是有危险,他可得好好劝劝她,他把人带出来,总得保证她的安全。
他站起身,衣料摩擦的细小声响让姜不离误以为那贼人要出手了。
霎时间,白练纷飞,因泡过水而略带潮湿的白练挥舞起来有些吃力,又因姜不离奔波了一晚上,精气神儿稍有不足而失了准头。
姜不离推倒了屏风,看出那是一个男子的身影,姜不离没有过多观察便几击出手。
风修景十分悠闲地躲避着那些失了水平的白练,心想,这姜少主还真是娇气,不过一个晚上没睡,状态就这么差了?完全不是昨天虐打玉兰芷的水准。
姜不离见几击落空,心里有些急了,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人后,便想逃去风修景那里,可那人丝毫没有给她机会逃走。
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这鞭子在黑暗中散发着阵阵暗紫色的光芒。风修景长鞭一卷便缠住了姜不离的脚,姜不离怎么挣都挣不开,风修景回手一甩,姜不离便失了平衡,跌落在地,慌忙间,她竟还托起了小鹿,不让小鹿摔在地上。
“嘭”一声,姜不离摔得结实,
风修景颇有些无语,这鹿对她是有多重要?他刚刚是有意试探她的反应能力的,那一击,如果她把鹿扔在地上,不禁锢着自己的左手,以双手来回击他的话,她是不会摔的。这鹿对她有多重要,死也不撒手啊?
风修景见她摔疼了,也就停手了,他没想伤她的。
“你没事吧'?”风修景问。
姜不离本以为自己要被抓了,心里抱怨着风修景就在隔壁,怎么还不来帮她时,就听见了风修景的声音。
姜不离颇有些阴沉沉地看着风修景,“是你?”
“嗯。”
“你搞什么啊!”姜不离气了,昨天夜里差点掐死她,今天清晨就想摔死她,亏她早先还以为这风修景是个不错的人呢,没想到是个变态。
“抱歉,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慢,他觉得这句话,好像不大适合说出来,便改口道:“我刚刚,想试试你身手的。”
“试我身手?”试你个大头鬼啊!姜不离虽想这样说,但她打小修养好,怎么可以说这样粗俗的话呢?
“嗯。”
“有你这样试的吗!”姜不离真想骂他有病,刚刚她是真的害怕的,这鹿鸣山的宝贝,人人都想要,要是有人因这宝贝而要了她的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风修景面色一红,“抱歉。”
姜不离没有再理会他,只是自己爬起来,抱着小鹿坐回了床上,心里盘算着怎么整他,就算现在整不了他,以后也得整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报仇,一辈子也不晚。
风修景见她不理自己,也没有再说话了,一天不到伤了人家两次,他也不好意思再问她大晚上的跑哪里去了。讪笑了一下,便道:“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你休息好了,咱们再出发。”
姜不离正心烦,一夜没睡又打了一架,身子正疲乏呢,但一会儿就要上路了。风修景就说了这么句话,她还是很受用的,心情好了一点儿,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就合衣裹着被子躺下了。
小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二人,见姜不离睡了,它也就趴在了姜不离的身边,合上了眼睛。
这时,天色已亮了不少,风修景看清了这鹿,竟是一只纯白色的鹿,心下惊奇,想着一会儿等她醒了,可一定要问问这到底是什么鹿。
“你怎么还不出去?”
“这就走了。”风修景转手关上了门。
姜不离这才安心地睡下了。
而在不远处的鹿鸣山上,江盈江澈两兄弟刚刚逃离了那来自各门各派的人的追逐。他俩本来好好地跟在那位疑似惊世门弟子的女子身后,但不知何人突然指着他们喊了一句:“江公子,你既然知道了‘此松间’的位置,就和大家伙分享一下嘛!何必如此小气呢?”
这声音不大也不小,足矣让周边的人听清楚,这一下,江盈可傻眼了,那群人个个跟饿狼一样就奔着他来了,吓得他拉着江澈拔腿就跑,一直到天亮,那群人才一个个散去。
江盈扶着树干,喘着粗气,“可算是跑出来了,这群人也太能追了!”
江澈比他好点,只是微微地喘着粗气,“嗯。”
“那人是哪来的,怎么净瞎说呢!”江盈想着那个害他们被追逐的男子,心里气的要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儿惊世门的线索,就这么跟丢了。
“八珍楼的。”
“啊?”八珍楼的?江盈问:“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了,醉烧鹅。”
江盈想起来了,他前不久刚带了江澈去八珍楼吃了醉烧鹅,那醉烧鹅肥而不腻,酥脆流油,咬上一口,唇齿留香,阿澈很是爱吃。
距离鹿鸣山半天的距离,就有一个名为瑶乡的地方,那里最繁华的街上就有一座八珍楼,想来那人就是那里的了。
“阿澈,咱们去找那人算账去!”
“不去。”江澈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
江澈白了江盈一眼,道:“以后还要在那里吃饭。”
江盈无言以对,确实,以后他们还要在八珍楼吃饭呢。
这八珍楼是太华最大的酒楼,代表了太华厨艺的巅峰,全国共有七十家,听说还有一些开到了邻国。
江盈揉了揉脑袋,这哑巴亏得吃下了,谁叫江澈爱吃他们家的饭菜呢!正无奈时,江盈突然想起来什么——他们是昨夜子时在鹿鸣山脚不远处看见那用隐术的女子的,那时,那女子身形很快,不见疲态,应当是刚出来没多久的,而夜间并无车马接近鹿鸣山,所以能供她休息的地方只有鹿鸣客栈了,所以,她住在鹿鸣客栈。
“阿澈,我们快走!去鹿鸣客栈!”
“怎么了?”
“那个女人,应该在鹿鸣客栈!”
江盈拉着江澈,却不见他动弹,“阿澈,怎么了,你怎么不走啊?”
江澈低下了头,喃喃道:“不找了,我不想再找了。”
“嗯?”江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们俩自十八岁以来,就游历江湖各处,寻找惊世门的影子,为的就是替阿澈的父母报仇雪恨,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阿澈怎么能放弃呢?
“我说,不找了,不报仇了。”
“为什么?明明你刚才还同意和我一起追踪那个女人呢。”
“有时想报仇,有时不想报仇,现在,就不想报仇。”江澈望着与鹿鸣山相反的方向,“我们走吧。”
“你在说什么啊!”
江澈和江盈并不是亲兄弟,江澈是江盈父亲至交好友之子。
二十多年前,江澈的父亲与前惊世门主惊世无双在无极崖一战,落败身死,独留怀胎七月的妻子于人世。江盈的父亲江水别可怜故友妻儿,便将他们接到了自己家照顾,将故友之子看做亲子,与江盈一同成长。
二人自小感情深厚,在江澈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江盈主动提出要陪他一同寻找惊世门的踪迹,陪他一同报仇。
可找了五年了,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一点蛛丝马迹,江澈居然想要放弃?
“要走你走,我自己去找她!”江盈转身离去,朝着鹿鸣客栈飞去。
江澈站在远处良久,终是迈向了与他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