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妾发垂髫时,春光正满枝。
笑语长流夏,秋风过迟迟。
一年了,不长也不短的一段时间。
无非是夏阳凝成了冬雪,冬雪化成了春华,且听厌了杏花微雨里,卖花姑娘说的蔷薇正好。
回忆拉拢,也不过几天而已,她却觉得过了很久。
“醒了?”
少年晨间的声音还带着点点喑哑,隐隐撩人。
落扶桑动了动手,却又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
她恨啊。
为什么他这么精神,她这么焉?
像是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怨念,江景知勾了勾嘴角,笑意很浅,“本王抱你?”
昂~
落扶桑软了眸光,拉住他的手轻轻摇着,“你以后要对我好,知道吗?”
握着掌心软嫩的小手,江景知的心也被摇软了。
他点了点头,“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会对你好。”
王妃?
这位置,
她还没习惯呢。
落扶桑摇了摇头,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吗?”
她问道。
江景知动了动唇,一股由心而生的涩然瞬间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看着她的眼,有些什么一闪而过。
可他需要记得什么呢?
或者,他又忘了什么?
过了半晌,
“那个,这个给你。”
说完,他将一个小瓷瓶塞给了她,转头就出了内室。
落扶桑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手里的瓷瓶。
什么那个这个的?
她打开瓷瓶,然后嗅了嗅。
嗯,还挺好闻,清凉清凉的。
不过,他给她这东西干嘛的?
她正纠结着,却瞥见凹陷的瓶塞里,一张小纸条被可怜巴巴的塞在那。
突然,她就笑了。
“江小七,你别扭个什么劲啊?”
她不用看都知道他写了什么。
可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它,然后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又笑了。
清脆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御苍斋。
直接就让听墙角的江某人黑了脸。
“王爷?你怎么站在这啊?”
小欢喜端着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头顶乌云密布的江景知。
虽然她暂且不能完全接受这个姑爷,但殿下喜欢啊。
江景知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解释道:“这里凉快。”
凉快?
今儿个天气也不热啊。
小欢喜眨巴眨巴圆溜溜的杏眼,忽又听到落扶桑的声音:
“小欢喜,你问一下王爷,那个药怎么用啊?”
?
殿下你问就问吧,还边笑边问?
小欢喜撅撅嘴,认命的看向江景知,“王爷,那个,王妃让我…”
江景知忽的勾唇轻笑,清越的嗓音染上旖旎缱绻:
“你告诉王妃,等她沐浴完,本王,亲,自,教,她,用,药。”
?
什么药啊?
小欢喜还想再问什么,江景知就已经走了。
她有点懵。
咔哒,
轩窗开了。
落扶桑露出小脑袋,着急的冲着江景知的背影喊,“不劳王爷费心,妾身自己来就行。”
江景知顿住脚,“关窗,回床上去。”
这小崽子,铁定没来得及穿好衣服。
落扶桑嘴一撅,弱弱的哦了一声,然后听话的关了窗。
听到关窗的声响,江景知勾了勾唇,不急不慢的迈着步子去了潍葳轩。
一路上,无论是丫鬟还是婆子侍卫问安,他都会眼角带笑的回他们一句。
一时间,楚王府又热闹起来。
楚王妃深得楚王欢心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浮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浮京城啊,
就是这样。
承载着盛世浮华的同时,还牵扯着浮躁的人心。
*
皇宫―
亭台楼阁,纱幔蹁跹,歌声悠扬,红墙脂粉不知几许。
云帝斜倚在软榻上,敛着狭眸品茶。
江景琰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小调,丹凤眼迷离。
“听说,那落扶桑很得你皇弟欢心?”
说起江景知,江景琰那双精致的丹凤眼微眯,溢出无尽的寒意。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歌舞,“父皇不是不知道儿臣想要的。”
云帝持杯的手一颤,也只一颤便又恢复原样。
他道:“琰儿,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江景琰脸色不变,目光依旧锐利,“一个女人而已,不足挂齿。”
美色,哪抵得上手握实权来的紧?
他的心冷的很,能与他相伴一生的,也就只有这冰冷却又炙手可热的权力与地位。
不过对于父皇,他向来看不通透。
因为从小到大,父皇对江景知的感情就很矛盾。
矛盾到,他也不知道那种感情到底是爱护还是仇恨。
…
“皇上?太子?大事不好了。”
老太监盛福神色慌慌张张的,连声音都在发颤。
云帝冷眸,“什么事?”
盛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昨天一晚上,吴阁老和其他好几个大臣都死在了家中,现在那些大人的家眷都在大理寺闹事呢。”
闻言,云帝与江景琰齐齐变了脸色。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江景琰胸口发闷,总觉得又有什么事发生。
盛福颤着身子,道:“离奇横死,并非他杀。”
想了想,他又道:
“不过,据官眷们说,几位大人都去过楚王府给楚王贺喜。”
楚王,
江景知?
云帝紧锁眉头,隐忍着上涌的怒气,沉声吩咐道:
“盛福,你传朕口谕至大理寺,务必严查此案。另外,琰儿你带人去楚王府。”
盛福慌忙领命,福了福身退下。
而江景琰丹凤眼里闪过一缕精光,薄唇微勾,“儿臣遵命。”
待所有人退下,云帝瘫在了椅上,喃喃自语:
“下一个,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