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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北望今心,陈年不移

北野是个守旧的年轻人,他觉得规矩是老祖宗留传下来的,能流传千古,自然有它一定的道理。

偏偏他的女友陈念是个不爱受规矩约束的少女。

北野很爱陈念,是两人朋友圈里公认的最甜情侣,他俩青梅竹马,羡煞旁人。

这一生唯一的因执,也是北野唯一不肯让步的便是:北野必须走在左,陈念必须走在右。

中华民族的日月二神是盘古氏双眼所化:日神是盘古氏的左眼所化,月神是盘古氏的右眼所化,民间流传的“男左女右”习俗就是由此而来。我国古代哲学家也认为,宇宙中通贯事物和人事的两个对立面就是阴阳。阳者刚强,阴者柔弱。男子性暴刚强属于阳于左,女子性温柔和属于阴于右。

高中时,两人结伴上学,肖玉总爱走在右边,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北野只是不说话,静静的听着,轻轻把陈念推到右边,那时陈念不明所以,仅是青春期叛逆心作祟,总爱赌气似的一把推开北野,强制性的走在左边。

大学,两人又是同校,只是陈念并不知道,北野可以报考更好的大学,只是不想离开这个连路都找不到的傻丫头。

陈念向北野主动表白了,就在他的生日当天。虽然告白礼物只有一句:“北野,我把自己送你,你要不要?”

于是在男生宿舍其余五名单身人士的集体注视下,北野满足的拉着陈念的手,走出了校园,美名其曰:约会!

马路边陈念仍固执的走在左边,北野仍不厌其烦的将陈念一遍遍拉回右边。这做了千千万万遍的动作,除却温柔与宠溺别无其他。

找一座城安身,找一个人安心。

到了结婚的年龄,两人同大多数人一样,共结连理。有了儿子、女儿,两人仍还在为男左女右纠结着:一个固执己见,一个不愿听从。闹到儿子、女儿双双成家,闹到两人白发苍苍,含饴弄孙。不知为什么两人好像很少再提及此事。

陈念本以为两人会像如今平淡却幸福的走完这一生。但也许上帝把北野送到她身边,给了她半生喜悦,最后又赠她半生苦涩。北野得了阿兹海默综合症,在无数次找回他后,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北野又将陈念往左推,嘴里嘟囔着一辈子的固执。“你可真是个固执的老头子!”老了,陈念年轻时那股子倔强又涨起来了,硬是不肯相让,可北野仍像旧时一样哄着她。

不知道怎么了,陈念有些伤感,一想到他会慢慢忘了一切关于他们的美好回忆,忘记他们的喜怒哀乐,如果再忘了她……她不敢再想下去,她怕一切会变成事实。人就是这样,害怕事实,沉迷过去。

末秋,陈念走在铺满落叶的林荫道上,右手捧着一个骨灰盒,喃喃自语道:“北野,你走左边,我听你的,我走右边,你回来好不好?……”

秋风呜咽着,唱着悲伤,吟着不舍,卷起一阵苍凉:“北野,下辈子再见,如果你我有幸再识,我走在右边,你不许先走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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