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软肋,早已不是冷家人。这个事实不只是赤乌道长知晓,就连苏公公都是心知肚明的。赤炎道长在皇上的催促下制造摄魂丸,这种药丸一旦制作成功,非但是整个大楚被皇上一手控制,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的。
最先发现赤炎道人在研制摄魂丸的是冷千钲。他游荡进入皇宫,一不小心就闯入了赤炎道人炼药的密室。冷千钲在房间里东转西转,看什么都觉得格外新鲜。
“好大的胆子,敢闯入皇宫禁地。”一个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冷千钲慌忙回身去看,一个中年男人依着墙壁环抱着胳膊看着他。
“你能看到我?”冷千钲惊讶地问。
“当然。我非但能看见你,我还能杀了你。”赤乌道人说罢,打开手边的金星葫芦,冷千钲一个躲闪不及,直直地被吸进了葫芦里。
这个葫芦是师父留给赤乌道人的,从前他怨恨师父,将这个葫芦一直丢在行囊里。如今,无道道人已经不在了,他觉得自己的仇恨也都消融了,他没了仇家,斗志也被消磨了一大半。从此以后,这世间的人,要么是他爱着的人,要么是陌生人。
有好几次,他在梦里梦见无道道人,他质问无道道人为何要那么着急去死?无道道人微笑说道:“我死,是为了众人的生。我死不足惜。”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被钉进了赤乌道人的心里。无道道人的死,是为了世人的活。而自己活着,却是在预谋一场盛大的死亡劫难。一旦摄魂丹研制成功,所有不愿意归顺皇上的人,都将毒发身亡,到那时便是神仙在世,怕也无法补救这样的滔天罪恶。
“你凭什么抓我?”冷千钲在葫芦里大叫。
“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赤乌道人摇晃着葫芦,冷千钲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蛋。这下要阴沟里翻船了。冷千钲暗叫不好。
好一会,葫芦口被人打开,冷千钲像烟雾一样缓缓地从葫芦里晃出来。
“你走吧。”赤乌道人将葫芦揣入怀里,只剩下一脸愕然的冷千钲站在墙边。
这一次,冷千钲顺利地从皇宫里离开了。虽然有些后怕,但赤乌道人的表现更让他好奇那间密室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于是,他瞒着冷千凝再次潜入皇宫。
正所谓是冤家路窄,冷千钲进入密室的时候,他看到密室里早有人盘踞在那里和赤乌道人交谈。
“朕要你尽快把药丸弄出来的。不然的话,朕也不敢保证令嫒要经历着什么啊。”说话的人除了皇上,还能是谁?
冷千钲想要再往前走两步,忽然感到有一股力量拖拽着他,将他带入葫芦里。好巧不巧,又是赤乌道人的金星葫芦。
冷千钲暗想自己这下是真的完蛋了,绝望感瞬间灌满了他的身体。
有皇上在场,冷千钲也只好闭嘴不言,不敢发出一丝响声。
“皇上,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我一定能成功。”赤乌道人说道。
“好。下个月,我要见到摄魂丸。”是皇上的声音。很快,有脚步声由近及远地响起。紧跟着便是一阵钝重的石门被关闭的声音。
“出来吧。”赤乌道长的声音。
“你要给他炼制摄魂丹?你可知那摄魂丹有多可怕?若是你给了他,那整个大楚就完了。”冷千钲急急地说着,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密室的用途了,他恨不得要一把火烧掉这里。
“你以为我愿意?我的女儿在他手里。我若是不肯照办,我的女儿就会死。你可知道?算了。你只是一缕魂魄,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孩子。你快走吧。以后不要来了。这里太危险了。”兴许是提到了女儿,赤焰道长的语气都软了许多。
“危险?更危险的事我都见过。这点事算什么?”
“哦?更危险的事?对了,上次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能变成魂魄游荡自此?”
“你就当我是来探亲的吧。”冷千钲气呼呼地说。
“亲?何来的亲?”
“你的皇上,本是我的父亲,你说亲不亲?”冷千钲的话让赤乌道人的手抖了又抖。他对冷家的孩子是认识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他确实是从未见过。想了好半天,他才想起来冷先国的长子战死沙场,兴许就是眼前的这个。
“你是冷千钲?”
“是啊。前辈,你有没有想过不再效忠于他?”冷千钲问。
“哈哈。你该庆幸我早就不效忠他了,否则,此时的你应该会被他丢进炼魂炉里了。”赤乌道人苦笑道。
“原来你也是不得已。”
“我的女儿就是我的软肋。我曾以为自己把她保护的很好,如今看来,我是真的低估了那皇上的心机。”
“我一定会救出她的。”
“你?”
“对。还有我的二弟三弟,对了,还有我的小妹,你应该知道她,她很厉害的。她一定能想办法救出你女儿的。”
“当真?”赤乌道人有些难以置信。
“你且在这里等着,有了消息,我来找你。”冷千钲正准备离开,却被赤乌道长一把抓住了胳膊。
“公子,你还不知道我女儿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去找?”
冷千钲一拍脑门:“哎,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些太激动了。”
赤乌道人将爱女的名字写在锦囊里交给冷千钲。这锦囊是他给女儿的信物,若是冷千钲真的找到了她,女儿看到锦囊就知道这是父亲派来的人,也好让她安心。
皇上铁定将女儿转移走了,这是赤乌道长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只是女儿到底被带到哪里,赤乌道长还真的是毫无头绪。
冷千钲带着锦囊去了墨王府,冷千凝正在院子里练剑。这几日,她的妊娠反应已经渐渐平复,皮母嘱咐她多出门走动,对胎儿也好。走在熟悉的路上,看到熟悉的风景,忍不住就想起了夜玄墨。
夜玄墨,这已经成了整个墨王府避而不谈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早就烙在了心里,要怎么才能忘得掉?往日的情分,今日的眼泪,冷千凝想着它,心底的恶意已经慢慢地复苏过来。从今往后,不管是皇上还是冷先国,她与他,再无情分,只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