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曦兆前来冷府叩门的时候,冷千熠刚从城里的药铺买了几味玉涵丹回来。那药味道很重,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孙曦兆上前微微行礼:“您就是冷公子吧?”
“你哪位?”
“在下孙曦兆。来找冷小姐的。”
“小妹?”
“是”。
听说有一个异性来找小妹,冷千熠的笑意都快要漫出来了。这段时间凝儿和夜玄墨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二哥也多次和管家商讨着嫁妆的置办情况。眼看这桩婚事要成了,要说不乐意,冷千熠第一个不乐意。冷千熠忙不迭将孙曦兆带入内厅,又吩咐丫鬟送来点心与清茶。
“冷公子,玉涵丹虽然可以驱寒,但是用多了,对身体有害。”孙曦兆坐定说话。
“孙公子是个仔细人。我早年间在边疆带兵打仗,那边湿气重,寒意袭骨,这些年落下了病根。天一阴沉,身子就疼的难受。郎中也说,玉涵丹对身体有弊端,但是没办法,疼的实在厉害,只能饮鸩止渴了。”冷千熠提起自己的伤病,忍不住对夜家人又多了几丝仇气。当年为了夜家江山,他几度性命不保,却只换来地牢里苦熬着。
“令妹和在下是过命的交情。冷公子有事,在下也不能束手旁观。公子若是不介意,在下这里有一味药方,都是最寻常的药品,只是配方略微罕见。公子可拿去一试,在下以性命担保,药效必然比玉涵丹好。”孙曦兆是个大方人,提笔就把药方写在纸上递过来,冷千熠一看:好家伙,字迹如飞龙走凤般飘逸。手里必定是有多年功夫的人。
“孙公子。你可真是了不起。”
“哪里哪里。在下曾经跟随西域神医学过几年针灸,针灸对通经开窍最是有效,公子可愿意试试?”孙曦兆看着冷千熠坐立难安的样子,便也知道这湿痛之症太折磨他了。
“那就开始吧。劳烦孙公子了。”冷千熠一抬手,身边呼啦出来了好几个丫鬟和侍从,众人将孙曦兆迎入冷千熠的卧房,孙曦兆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寒光闪闪的银针,又让人将冷千熠的衣衫褪去,赤裸着后背方便他施诊。
手起针落,冷千熠痛的冷汗直流,嘴巴抽搐只能尖叫。叫声凄惨,像杀猪一样。冷千凝和夜玄墨从古董街回来,隔着老远就听到冷千熠的喊声。
“不好。出事了。”冷千凝飞奔进府。
“小姐,你回来了。”管家迎上来。
“怎么回事?府里出事了?”
“来了一个男的,在给三少爷施诊,说是能治病。这会子已经叫了快半个时辰了,你听听,嗓子都快哑了。”
“你们怎么这么糊涂?病急乱投医吗?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人来治病?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冷千凝边走边说。冷千熠住在后院,往常从前院到后院,最起码也要几分钟,这会子,冷千凝几乎是健步如飞,不到一分钟就赶到了冷千熠的门前。
“三哥,你没事吧?”冷千熠大叫。
“冷小姐。”
一个声音柔柔响起,冷千凝一抬头,便看到坐在房间最里面的孙曦兆。孙曦兆还是从前风度翩翩的模样,文静儒雅,看着都让人心安。
“孙公子。你来了?”冷千凝欢欢喜喜地拉住孙曦兆的手。许久未见,故人重逢,难免有些亲密了。
“我在府里等你,就顺便给冷少爷用了针灸来治病。”
“谢谢你。三哥现在没事吧。”
“没事。那湿寒之气凝结成团,聚在身体里。用针灸来分解,痛是痛了点,但痛过就会好的。无碍。冷小姐不必太挂念。”
“你瘦了。近来是去了哪里?上次和你匆忙告别,都没来得及说会话,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冷千凝还沉浸在喜相逢的氛围之中。
“有缘自会相见。你看,我们这就见上了。”
“是。这次一定要好好地在皇都逛个遍,我陪你。”
“好啊。那就劳烦冷小姐费心了。”孙曦兆用手指轻轻地划拉着冷千凝的鼻子,冷千凝还在傻乎乎地乐着。
冷千熠虽然身子还在痛着,但是心里啊,乐成花了。他对孙曦兆左看右看都非常满意,又加上孙曦兆算是救了他的命,比起夜玄墨,孙曦兆绝对是他心里完美的妹夫的人选。
房间里,三人都在乐呵呵的。房间外,夜玄墨脸色铁青一眼不发,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的孙曦兆早已被他千刀万剐了。
“哎?我好想忘了点什么?”冷千凝笑哈哈地说道。
“忘什么了?”
“想不起来了。”冷千凝抓着脑袋,无奈地说。
“你啊,还是和之前一样,小迷糊。”孙曦兆拉着冷千凝的手,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孙曦兆和冷千凝说起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他又去周游列国了,还遇到很多稀奇的事。有一个幻术大师,只需要用手触摸对方的手,对方就会神魂颠倒地跟着他走,听说他就是靠着这种神秘力量,已经收拢了一大帮忠实信众,还有很多人舍家弃子都要跟随他。那些信众都叫他“父亲”。
“那人是不是长得很威严?”
“恰恰相反,看上去就是瘦瘦弱弱的一个老头,走路都有些发飘,感觉随时都要死掉的。”
“那你有没有和他过招啊?”珠帘后面,冷千熠的疼痛感渐渐褪去,他也开始插话问道。
“我?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像那种高人,我还是趁早躲开比较好。”孙曦兆恭恭敬敬地说,对于这种人,他本身确实是敬而远之的。
“切。说不定已经拜师学艺了。不然怎么会迷得别人都神魂颠倒?”夜玄墨站在门外气呼呼地嘟囔。
“什么声音?”孙曦兆问道。
冷千凝飞快跑出来,却见到院子里空无一人。
“没人啊。没声音啊。你听错了吧。”
“哎。凝儿,你今天和谁出门的?”冷千熠忽然问道。
“夜玄墨啊。“提起这个名字,冷千凝还满脸娇羞。
“那他人呢?”
“啊。我把他给忘了。”冷千凝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跑出门了。
原来自己忘掉的,正是跟随自己一起进府的夜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