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口出狂言

史市丞恭立堂下，欠身说道：“大人，请容下官细细道来……”

萧清耐着性子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以吴冲的为人，他早料到那孙子很可能去杂货店找麻烦。

原以为顶多还像上次一样派几个地痞无赖却捣乱，谁知竟然连西市署的人都搬动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春十三娘竟然领着尤狗儿等人公然抗拒西市署官吏执法。

“有这种事？”

骆宾王听后表情吃惊，“史市丞，你所言可属实？那店主人真的煽动群众公然围攻执法人员？”

“骆大人，此事千真万确！”

李市丞夸张地抬起袖子擦一把眼睛，噗通一声跪下来了，“大人，你可要为下官做主！若不是下官命大，恐怕不会活着回来了！”

“好一群刁民！”

骆宾王怒了，“制售有毒饮子本已是伤天害理之事，竟然还敢围攻执法人员！来人，去把那杂货店的掌人春十三娘给我拿下！”

“大人息怒！下官是西市署丞，常在西市走动，对那些个店家的情况十分熟悉。大人要治那杂货店的罪，何必舍近求远呢？”

“舍近求远？你什么意思？”骆宾王表情有些疑惑。

“喏——”那史市丞伸手指向萧清，“这位少年郎便是那杂货店的半个东家！据下官了解，阿狸杂货店有两个东家，一个是春十三娘，一个便是此子！”

“哦？”骆宾王扭头看向萧清，不由睁大眼睛，“你说萧郎便是那杂货店的东家？”

“正是！”

史市丞鞠身作揖，暗暗瞟了一眼苟同，苟同手拈鼠须，暗暗点下头。

“骆大人，下官以为，若没有东家点头，杂货店的帮工岂敢公然与官府作对？而春十三娘不过是一介无知小妇人，何来的胆量公然抗法？”

“我看这其中必有隐情，若无这萧清的授意，那几个帮工何敢公然抗法？请大人明察！”

“萧郎，本官问你，李市丞所言可属实？”骆宾王看着萧清问道。

有趣，真有趣！本来有个狗大人，现在又来了个屎大人！

萧清镇定地拱拱手道：“回大人话，小子与那杂货店确是合作关系，可对于春十三娘公然抗法之事，小子却一无所知。大人也知道，从昨日午前来到县衙，小子就再也没出去过，也未与外人有过任何接触……”

“你说谎！”

那苟同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目光阴冷地盯着他道，“你本人是没有出去的机会，但这并不代表你跟外界毫无联系。据本官所知，你与不良帅游十八交情不浅，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你昨日还托游十八去了一趟西市杂货店，是也不是？”

“此事非同小可，天子脚下，无视王法，若人人效仿，西市署还如何管理长安商贸之事？此事若是传入宫中，惹天皇天后动怒，你我皆是微末小官，如何担当得起？”

“此事绝不能姑息，须得严惩一干肇事者！”李市丞接口说道，“否则西市署的威严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萧清怒极反笑，这上纲上线的，这李市丞和苟同同一个腔调，不是一丘之貉就奇怪了。

“这个……”

骆宾王负手踱步，一时间还真难以定夺，此事确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哈哈哈……”

正当骆宾王犹疑不决，苟同和史进气势汹汹之际，萧三郎却不合时宜地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骆大人，公堂之上气氛过于严肃，小子方才新创了一个歇后语，说出来供大家消遣消遣如何？”

“萧郎，什么歇后语？”

骆宾王见他一副似喜非喜、似怒非怒颇有几分疯癫之状，很难得的不怒反喜，当真是萧明远的儿子么？越来越像了！

“狗大人，”萧三郎笑着伸手指向苟同，又指向史进，“还有你，屎大人！狗大人和屎大人抱在一起，打一歇后语。大家猜猜看，会是什么呢？”

“是什么？”骆宾王好奇地问道。

“一坨狗屎！”萧三郎自顾自地拍手大笑起来，“哎哟妈呀，笑死小爷了！哈哈哈……”

骆宾王和肃立在公堂上的众衙役，起初都是一愣，随即都听明白了，狗大人和屎大人抱在一起，岂不是狗屎一坨么？

除了苟同和史进脸色铁青之外，其余人无不笑倒。

“这臭小子，倒是机智啊！他这话不仅奚落了苟同和史进，还暗示了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勾当！”骆宾王以拳掩嘴，咳嗽两声，好容易才憋住了笑，“”

“吴家到底许诺给你们什么好处，以至于让你们如此颠倒黑白，伤心病狂！”萧三郎快笑叉了气，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着苟同和史进问道。

“你、你……胡说什么！”苟同气得脸皮都开始抽了。

“什、什么吴家？哼，商家抗法与吴家有何牵涉？”李市丞一甩袖子，一副大义凛然。

“你们合力演这么一出戏，无非就是想绑住小爷的手脚，想阻止我离开县衙，怕我去扰乱吴、柳二家的婚礼对对？”

萧清慢慢直起身，表情蓦地一凛，“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算盘打错了，今日谁也休想拦住小爷我从这里走出去！”

“臭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苟同叫嚣道，“你怂恿杂货店帮工公然抗法，煽动民众围殴市署官吏，史市丞乃是朝廷命官，你对抗他即是对抗朝廷，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你！”

“骆大人，请看！”萧清并不理会苟同的叫嚣，从袖袋中摸出那张海捕文书，径直走上前，双手呈到骆宾王面前，“骆大人可识得此物？”

骆宾王扫了一眼，点头说道：“此乃朝廷吩咐长安、万年两县全城张贴的海捕文书。”

眼下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张贴着这种海捕文书，别说他身为长安县主簿，就是街头里巷的妇幼都认的。

“请骆大人看看文书的最后两行字。”萧三郎笑着挑挑眉头。

海捕文书的最后两行字便是悬赏内容，凡提供有价值线索者，必有重赏，若能帮朝廷缉捕贼人，自不待言。

“莫非萧郎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恐怕不止如此，”萧清笑着耸耸肩道，“不瞒骆大人，小子可助朝廷破此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