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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韩梅城辞别了众人,回到出租屋,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匆忙下了楼。夏影的父亲正坐在院子里纳凉,见他行色匆匆,突然喊道:“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韩梅城停下脚步,回答道:“夏叔,我回一趟老家。”

“学校放假了吗?”夏叔站起身来。

韩梅城点了点头,“军训刚结束,二十九号开学。”

“二十九号?”夏叔念叨了一句,“本想着这两天出一趟远门,你们俩能帮我照看着家里,没想到一个个都走了,罢了!”

韩梅城略有些抱歉地说:“真是太不巧,夏叔,您这是要去哪里?”

“和影儿她妈去一趟北京,差不多月底回来!”

韩梅城“哦”了一声问道:“夏影晚上不回家吗?”

“这丫头,这两天也不知到哪里野去了,总是很晚才回来!”

他想着夏叔应该还不知道夏影和沈默然的事情,不如暂时瞒着他。更何况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好吧,夏叔,我尽量早些赶回来!”

头顶的乌云忽然掩住了太阳的脸庞,院子里有些灰蒙蒙的。韩梅城望向天空,已经变成铅灰色的了。

“起风了,燥了几天,看样子要下一场雨呢!”夏叔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雨伞递给了他,“拿着吧,可别淋着喽!”

韩梅城接过来,和夏叔道了别,沿着红星街一路向东走去。走着走着,林间藏着的蝉声突然歇了,耳畔顿时清净了许多。几片乌云尚在头顶徘徊着,街道两侧人影寥寥。红星街的尽头,便是胜利路,北城一中就座落在这条路上。他望着熟悉的校园,喷泉两侧的花园里,尚有几个学生说说笑笑着。

忽然回忆起往事,他还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和沈默然第一次踏进这座校园的时候,是多么地兴奋,对眼前的一切满怀着热情和好奇。喷泉前面的雕像,描绘的是一位短发的女学生,左手拿着课本,右手指向蔚蓝的天空。而两侧的花园,则是他思想的乐园。他喜欢在里面闲逛,和里面的昆虫对话,甚至追寻它们的脚步。在时光的年轮上走了一遭,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大大小小的雨点滴落在他的额头上,顺着脸颊滑下来。他意识到暴风雨来临,忽然奔跑起来,脚步甚是轻盈。

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跑步,念私立小学的时候,就和玩伴沿着堤坝一口气跑到铁路桥,然后一左一右,在火车尚未抵达之前,赛跑了起来。当然每次都是他赢了,玩伴气喘吁吁地,要不是听到火车的轰鸣声,估计还要站在原地不肯走呢!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他每年都会报名参加,最大的心愿是跑一场马拉松。

每年深秋,北城都会举办一场大型的马拉松赛事,赛道从城南直通城北。北京奥运会举办在即,大家热情高涨,纷纷踊跃报名,场面甚是壮观。要不是年龄限制,他还真想跟着大家一起向前奔跑呢!

然而现在,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了。刚跑了一程,胸口就有些发闷,喘着粗气,只觉得一阵眩晕,再也无力向前。他并没有撑伞避雨,而是任雨水浇灌,周身已经湿透。

“梅城,是你吗?”听到声音,韩梅城向身后望去,原来是童年玩伴韩嘉辰。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厮混在一起。韩嘉辰模样比他还要俊俏,像极了女孩子,为此两个人总是互相打趣。争执到最后,时常扭打在一起。韩梅城年长他一岁,力气也比他大一些,将他牢牢压在身下,他才肯服输,可是刚一起身,又从身后扑了上来。一放暑假,两个人便拿着游泳圈跳到北河里游泳,阵雨到来,又光着脚四处寻找破土而出的知了猴。自打念了中学,见面的机会渐渐少了。如今韩嘉辰考到了北城二中。中考结束以后,跟着家人去了外地,最近也是刚回来。

“真的是你!下这么大雨,怎么不打伞,出什么事了吗?”韩嘉辰披着一件雨衣。

“嘉辰,你不是去南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韩梅城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撑起了雨伞。

“回来有几天了,刚去学校办了入学手续。”

“真是羡慕你啊!”家人都在南城,考试结束以后,韩梅城原想和他一起去的,没料到会被一场痢疾折腾大半个月,真是苦不堪言。

“以后还有机会。”韩嘉辰上下打量着他,“你可比以前瘦多了!嘿嘿,现在你可打不过我喽!”

“小时候不懂事,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大家一起玩到大,什么玩笑没开过!”

“话说回来,南城好玩吗?”

韩嘉辰说:“不好玩,大家怎么都往南城去呢。毕竟是座大城市,可不是咱这小县城能比的。在那里出门可以乘坐公交车,咱们却只能坐坐三轮车,慢且不说,还贵的要死。还有那里的山,也比咱们这里高呢。你不是喜欢爬山吗,到时候咱们可以比比看。这一个多月,我可爬了不少。我想着要是可能的话,就考到南城去!你呢,怎么打算的?

“我还没有想好,听你这么说,南城倒也不错。”

“这几天咱们好好聚一聚,最近北河又涨水了,正好去游泳。”

“那可真是太好了!”韩梅城喜欢潮水的味道,每年夏天都要到北河里游个来回,有时候呛了,喝了几口潮水,可他心里是快活的,如同水里扑棱着的游鱼,怎么甩着尾巴都行。

……

走到家门口,韩嘉辰和他道了别。韩梅城继续往前走,爸妈去外地以后,老宅子一直锁着。墙头五颜六色的牵牛花,被雨水打落了几朵,茂密的爬山虎倒是咬紧了青砖,努力攀爬着。他没有进老宅子,而是去了韩宪城家里。

韩宪城正站在走廊里抽烟,听见敲门声,便扔了烟头,慌忙去开门,见到韩梅城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带着伞咋还淋成这样子,赶紧进屋换身衣服,当心感冒了!”

韩梅城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二嫂并不在家,于是问道:“二哥,我嫂子呢,怎么没在家里?”

韩宪城又点了支烟:“回娘家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她家那点破事!”韩宪城狠狠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里,他又看到戴茜绝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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