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策马奔到五十步开外之后,几乎同时调转马头,开始打马冲刺。
在宫殿外动刀兵很罕见,而由一位君侯级人物亲自上马对战,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更何况,还有秦王政与几位丞相、上百名郎中、中郎等在一旁观战。
众人鸦雀无声,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的人,想知道谁胜谁负。
冯去疾并不擅长武艺,他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对章邯说道:“章兄,你看二人谁会获胜?”
章邯目光依然盯着二人,不过却皱了皱眉头,轻轻说道:“依我看来,若说是论马戟功夫,昌平君肯定要略胜一筹,而且实战经验也更丰富。
不过,马具的改造作用不可小视!还有,王郎年轻气盛,反应也应该会敏捷一些。因此我想,十个回合左右,昌平君应该会获胜!”
冯去疾一听章邯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连连点点头:“嗯,章兄所言有理!不过,能够与昌平君斗上十个回合,天下也是罕见!”
章邯点点头,说道:“那当然!换作是我,还未必能够坚持到十个回合!”
二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让秦王政、王翦、尉缭、李斯、隗状、王绾等人全都听见了。
秦王政只是凝神细望,并没有说话。李斯问王翦:“王将军,你王家后人也都是武艺出类拔萃之人,不知你的看法是否和章郎相同?”
王翦谦虚地说道:“廷尉谬赞了!几个晚辈之武艺还非常粗浅,蒙将军一门才是个个武艺不凡!
至于说道昌平君与昌儿之对决,在下以为,当然是昌平君胜,不过,应该在大王规定了二十个回合以外!”
“哦?王将军的意思,昌能够与昌平君打个平手喽?”李斯道。
王翦摇摇头:“在下可没有说这话!”
李斯一听,心想,大王规定不超过二十个回合,二人谁敢违背?
他又想继续问,不过,王翦已经往前跨出几步,似乎想走近了细看。
因此他也不好再问,转头看着旁边的尉缭,见此人整个上午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话,于是凑上前去,说道:
“太尉今日为何沉默寡言起来?以你看这二人谁会获胜?”
尉缭一看李斯提问,赶紧转身笑道:“廷尉,输赢其实并不重要,今日大王主要是要看马具!”
尉缭对于输赢却闭口不谈。
李斯一听,他怎么转移话题了?好吧,你既然说到马具,我就再问你几句:“太尉,你觉得王郎发明的马具如何?真的可以取代车兵?”
尉缭点点头:“依鄙人之浅见,此马具一出,车兵可以休矣!”
尉缭是军事理论家,他此言一出,不但是他周边的人吃惊不已,就是几步开外的秦王政也立刻转身走过来,脸带惊奇的问道:“太尉真的如此认为?”
尉缭点点头:“大王,臣所言一点都不虚!大王想想,车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就是载人射击、砍杀、刺杀吗?
如今有了这马具,车上的所有任务骑士都可完成,而且又灵活方便数倍,无论有无道路,亦或是还是北方南方,都可以使用,试问车还有何用?”
说话者的身份很重要,刚才王昌同样这么说,人们只相信一两分,或者两三分。
不过,尉缭一开口,这分量就完全不同,人们立刻相信了六七分!
李斯一听,忙对秦王政道:“大王,若是如此,我大秦的军队就要进行大的变革了!马匹就成为重中之重!”
秦王政点头道:“嗯,看来陇右马场还必须得扩大几倍!”
说完,他又问尉缭:“爱卿以为,他二人何人能胜?几个回合能够分出胜负?”
李斯一听,心想,我问你不说,大王问你,你总不好意思拒绝吧?
果然,尉缭听到秦王政问话,觉得不好意思不发表意见,于是伸出右手食指!
秦王政一看,问道:“难道爱卿与章爱卿预想的一模一样,十个回合昌平君获胜?”
尉缭摇摇头,淡淡说道:“大王,臣指的是一个回合!”
李斯一惊,问道:“一个回合?昌也是王家将门之后,断然不至于一个回合就输掉吧?”
说完,他使劲的摇头,认为尉缭多半是人老眼花,看走眼了。
秦王政也很是疑惑,说道:“爱卿这次肯定看错了,本王想,昌有新马具,怎么样也能够坚持三、五个回合!”
尉缭摇摇头,指着前面马上就要兵器相交的二人说道:“大王,二人马上要长兵相接了,请大王、廷尉细看!”
众人回过神来,忙又转头去看昌平君与王昌的比试!
……
昌平君当然不会看得起王昌,他双手持戟,准备等二人兵器相接之时,一戟刺中王昌肩胛,将王昌挑落马下,这样既不伤性命,也可以一个回合解决战斗。
所以,只见他双腿紧紧夹着马腹,双手紧持长戟,准备一击而成!
这没有马蹬的时代,训练一位骑士非常不容易,为了不至于从马背上跌下来,主要是训练双腿,一般只需要一两年功夫,才勉强能够做到。
他对面,王昌对于如何攻击昌平君早就有计划!
一个回合!我要争取一个回合解决战斗!
只见二人策马对冲,眼看距离昌平君只有十余米,王昌原本右手持戟,突然换到左手,然后将其扣在马背上,随后右手一扯缰绳,马头一甩,直接转到了昌平君的左侧!
昌平君一看,咦?王昌不是不应该从自己右侧过去吗?为何转向左侧?
他急忙调整长戟的方向,来刺王昌的左肩胛。谁知王昌身体往右侧一闪,轻易的躲过了他的兵器。
昌平君一看,心想,这个小子反应倒是挺快,看我下一个回合再收拾他。
刚想到这儿,突然觉得左小腿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着离开马背往后退。
尽管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依然不管用,整个人从马背上脱落,飞了起来!
紧接着映入他眼帘的是广场的地板,因为他的左小腿已经被挂在了王昌的长戟上!
王昌暗想:昌平君,你落伍了!有了高马鞍与马镫之后,长兵器都是依靠马的冲力!哪里是靠自己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