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他说,“之子于归。你叫于归。”
我忍不住看了看手里的戒指,熟悉的很。是我的名字吗?我惆怅的问自己,大脑干净的像统计学老师的头顶。
等等,统计学是什么。
我拍拍自己的脑子,什么都倒不出来。
“哦。我叫于归。”我慢吞吞的点点头,自己消化了一遍。
但先前那个虎一般的汉子却不满了,劈手就要夺了我的短刀。短刀有灵,不等我指挥,从我手中飞出,在我眼前划出两道白色的弧线,交错着绕到了那男人的身后,他错愕的转身。
“杀了他。”我在心里想。真是控制不住的恶念。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痛恨。她们多么无助啊。她们?什么她们?
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东西。
短刀们接受了我的命令,下一秒双双穿透那男人的胸膛。宽阔的伟岸的胸膛。透心凉。
我还等不及笑,就被劈头盖脸的溅了一身。诶,人生啊,就是这么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腥气的很。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视线都有些不清晰了。
短刀们像争宠的孩子,一左一右蹭着我的手。像猫儿。我有些嫌弃,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是一身粘腻,没资格嫌弃。还是摸摸它们好了。
我轻轻的拍了拍它们,复又把它们握在手中。
“阿文!”那双手终于放开了我柔弱似水的弟弟,“兄弟!你挺住!我去叫人救你!”
他逃跑了,阿文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莫名其妙,死鱼一样,控诉着这个冷漠的世界。
死是很痛的。我莫名其妙的想。好像死过一样。
灵器。是灵器。快跑。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喧闹,他们恐惧的往后退,跑出屋子,跑出院子。但又舍不得离去,仍然要转过脑袋来看。偷偷的扒拉着院墙看。
“寻越啊。我们这是在哪啊?”我蹲下来,看着寻越,他废力的靠在门槛上,地上尘土飞扬。
呸,这老东西果真不收拾家。
还想娶我回家。我可是………我可是………
我是什么呢?
我在心里转着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脑袋沉重,像一个瓜熟蒂落的西瓜,头重脚轻。
“乌苏。”他说出一个陌生的地名,听着就怪里怪气的。反正我撅着脑袋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这是哪里。
我只好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小孩。
“详细一点,有什么特点吗?”
寻越被我看的毛骨悚然,“阿姊,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也黏糊糊的,随手往后抓了抓,一手血,烦死了。
“说呀。”我换了一只手拿两把刀,发出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让瑟缩在一旁准备伺机逃跑的老阿爹打了个寒颤,彻底不敢动弹。
真好玩。我又换了一次,他平静的像只死鸡。
“沙漠绿洲。”寻越终于说了点有用的。
沙漠啊。我有印象,就是沙子,还有月牙泉,还有鸣沙山,还有骆驼,穿着红衣的姑娘在风沙里行走,无人机在高空飞行,胡杨林,消失的罗布泊。
我好像,一直想来一次,还有谁来着,也想来。
“哦,这样啊,那得节约用水了。”我抓住寻越的胳膊,一只手就能抓住,怎么这么瘦,小鸡崽子似的。
不提到水还好,一提到水,眼前孱弱的小鸡崽子两眼就淌泪:“我想喝水。”
我发现他的嘴角已经干裂,皮肤也干燥的厉害,反观自己,倒是没有那么渴。空间里有汪泉水,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我用随意找到的半人高花瓶装了,从空间里取出些水来。
寻越用不可思议还有些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但还是不多言语,毕竟命都快没了,拘泥这么多干什么,他脑袋埋进花瓶里,咕咚咕咚的喝了好久,直到半个身子都栽进去了,也不见他停下。
门外还有人在看我,花瓶的出现使他们的眼中充满欲望和贪婪,寻越感受到了这些目光,把花瓶抱的更紧了。
我看着寻越,还是陌生,但不想放弃他。鱼尾。我脑海里又闪过那个画面,好大的鱼尾,有力,强壮,粘稠潮湿。海的腥气,风吹过,还有许多杂乱的声音。
什么鱼。我抓过这么大的鱼吗?我原来是个渔夫?
可我在沙漠里,我抓什么鱼。沙漠与海,天差地别。
等到寻越终于喝饱了,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中的花瓶后,他才不好意思的说:“我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
我点点头。用脚踢了踢在地上装尸体的老阿爹,莫名心虚:“马上会有人来抓我吗?”
老阿爹大幅度的抽搐了一下,双手无力的在空中抓挠,嘴里叽叽咕咕的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我没有办法,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再问了一次:“会有人来抓我吗?”
他终于清醒了一点,疯狂的摇头:“不会,不会,这里又叫三不管,没人会找你麻烦。”
我可怜他抖动频率超乎了他这个年龄的平均水平,便收了刀,大摇大摆的带着寻越去找宾馆。
总归还是得洗个澡的。无论事情糟成什么样子,洗澡也还是很重要的。
我带着寻越走在这条长街上,几乎被这异域风情迷了眼。悬吊的阳台,姑娘们的窗洞上摆满了鲜花和水果,错综复杂的岔路口,不明所以的语言。
一切都与我陌生且全然无关。我不由得攥紧寻越的手,坚定的带着他去寻找宾馆。
然而,当我问了第四个人,他终于没有被吓跑,却一脸懵逼的时候,寻越颇为无奈的说:“阿姊,你说的是客栈。我都知道。”
呵,倒是不怕我了。
在路人的指点下,我终于揣着空间里一屋子看上去生了尘的金银珠宝,找到了客栈。
总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没有宾馆?
但到了客栈,炫完富后,更吊诡的事情出现了。
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淋浴头。颇为宽敞的房间里,点缀着五颜六色,让我的审美为之一滞。中间有张炕。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真的炕。
真稀奇。我忍不住上手摸摸。上面垫了层毛皮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