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小姑奶奶你可不能死！”
K连忙跟着跃进大海，他在海面上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四周都是无穷无尽的水，阳暖暖缓缓往下坠去，海水刺痛着她的伤口，但比那更难受的是强烈的窒息感，她痛苦地张开了嘴，一串气泡向上冒去，又逐渐消失不见。
“空气，我要空气！”此刻阳暖暖的心里全是这个念头，她在海里睁开了眼睛，抬手向上划去，但缺氧已经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那股求生欲又淡了下去，她慢慢地瞌上了眼睛，“唐易已经不在了。”她对自己说道：“阳暖暖，你真懦弱。”
一道黑色的影子俯冲下来，身影矫健，如同一条敏捷的鱼。
她从微合的眼缝看着这道影子逐渐向她逼近，手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自甘堕落的同时，又似乎在渴望最后的救赎。
冰冷海水终于夺取了女孩最后的意识。
阴暗的房间里，宽大的座椅上斜靠着一个单薄消瘦的男人，他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睑下垂，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左轮，在昏暗中闪出熠熠的光。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有一个正在点烟的男人，微弱的火光明暗交替，令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唐易忽然把手中的左轮对准了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男人安然无恙。
他轻笑一声，“真是个不错的玩意，是么，K。”唐易伸出一只手支起额头，“不，我想，叫你墨恺会更加合适。”
墨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开口说道：“喂，我可是安安全全地把你那小女朋友交给了叶温德，她对你也真是够忠贞不二的。”他低头抽了口烟，“那个孔雀东南飞里怎么说的来着，对，叫举身赴清池。”
唐易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的雨仍旧在下，愈演愈烈，像是在不停冲刷着世界的肮脏。
“别转移话题。”唐易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墨恺的眼中带上了一丝玩味，“唐家主，你是指什么？”
“唐德今天伏击我，你绝对得到了消息，你大可早一步通知我，为什么挑在那种时候？”
“啧，果然还是骗不了你么？”墨恺挠了挠头。
“你最好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断不断可不是什么好事。”墨恺意味深长地说道：“借此让那个小姑娘认为你已经死了，不就省事很多么？”
唐易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低头噙出一根，慢慢地把火点上，夹着烟的手指有些颤抖，但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缭绕的烟雾围绕在他周围，又缓缓散去，“你能再去看看她么？”
墨恺皱起了眉头，“墨先生是让我来帮你的，至于其他人，恕我没有那个闲心。”
“明白了。”
墨恺似乎不相信唐易如此简单地回答了他，他提醒道：“别轻举妄动，医院里可能埋伏着唐德的人。”
房间中响起一声低笑，唐易走到墨恺身边，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中带着森凉的冷意，他抬起手往墨恺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又越过他到了门前。
他缓缓转动门把，“他很快就会死了，相信我。”唐易走了出去，“我会亲手要了他的命。”
空荡荡的走廊里很安静，这里属于尼索菲医院最高级的病房，每间独立设置，进出都需要权限。
阳暖暖坐在洁白的病床上，她面前支起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在一只笔和一张纸。
叶温德在一旁看着她，阳暖暖再次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声带，皱起了眉头，她拿起笔在纸上写道：“阿德老师，我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暂时性失语症，你受了刺激，过段时间会好的。”叶温德摘下眼睛，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等待着阳暖暖的询问。
他知道，有些事可能瞒不住了，壁如他的身份。
阳暖暖的眼中却充满了迷茫，她继续写道：“我受什么刺激了？”
看着那趟字，叶温德脸色一凛，他试探性地问道：“暖暖，你怎么来这里的？”
阳暖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写道：“我自己坐飞机。”
“你自己一个人？”
笔尖在纸上书写：“那还有谁？”
叶温德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起，的心情有些复杂，无论如何，他现在一定要瞒住这件事，唐易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容再分散了。
他继续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
阳暖暖摇了摇头，她犹豫了一下，又写道：“我感觉很难过。”
“难过？”
“阿德老师，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别多想了。”叶温德收走了她面前的纸笔，轻轻叹了口气，“你先好好休息吧。”
阳暖暖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她连自己怎么进的医院都不知道。
可不知为什么，总一股死寂的空洞感总围绕在她心里，声音发不出来，她自己也不想说话，连很多疑问都失去了想要弄清楚的兴趣。
她拉起被子盖在身上，钻了进去，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叶温德在走廊里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拨通了唐易的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电话的另一端语气有些急促，“她怎么样了？”
叶温德深吸一口气，“她很好，但属下这边多了一些探子。”
“等她身体恢复的好了些，就带她去索尼亚吧，住十六楼。”
唐易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些笑意，“她会喜欢那里的。”
“属下明白。”
通话中止，叶温德沉默地捏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问道：“有空来一趟么，我现在就在尼索菲，我的病人出了些问题。”
“噢，是叶啊。”另一头的男音声音爽朗地说道：“这有什么问题，明天傍晚我恰好有空。”
“谢了，瑞斯。”
叶温德想了很多用来暂时稳住阳暖暖的法子，但他万万没想到阳暖暖居然失忆了，检查时并没有发现脑部有损伤，那就只能是心理的问题了。
阳暖暖窝在被子里面，手指碰着自己湿润的脸颊，上面的泪水正不断地滚落下来，洇湿了枕头，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要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