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智丙出门相迎,见亓姒树和王十一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后头还跟着一个托着花瓶的小子,碍于威势,他不敢对他们这堆废渣渣轻视,只好陪着笑鞠躬。
王十一平日里只做些招猫打狗的事,没处理过案子,自然是亓姒树来撑场子。
“京兆尹大人,我们刚刚再次暗访了林氏家内,怀疑陆林二人犯有攫孩勒赎,采生折割之嫌。”
金智丙一愣,“攫孩勒赎之罪我懂,可这采生折割是什么?”
李怀忠从后头站出来,放下花盆朝他鞠躬,开始解释这一案件:
“小人是雍朝滨州人士,小时候曾听叔辈讲过棍骗之事,少时只当吓唬人,今天亲眼见了,没想到确有其事。”
“江湖绑匪有以采生折割为利诱拐小孩儿的人,那些人有蛮力,会手段,有时和江湖术士一同行凶。在雍朝,滨州是个富不起来的小地方,偶然间来了两个动物戏艺人,牵着一犬,那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是人,跟犬决不相似,但全身都是犬毛。”
众人屏息静气,听到这里,心中慢慢明朗。
“那条犬能说话唱曲,跟着乐器拍子,不乱一下,我们那种地方,哪里来过这种奇事,一时整个镇子的人都来了,堵了整条街,还给了很多铜铢让它唱首曲子。后来有个丐头跟他们讲,这个像人的黄犬根本不是犬,而是由幼儿作成,后来吓坏了众人,此事闹大了,两人却不见了踪影,县官呈了帖子告到皇上那里,便不知后话了。”
亓姒树接了后话,:“我在禁城皇宫里待过十年,知道不少禁书和民间秘闻,你把陆江那人严刑拷打,一问必知。”
金智丙内心焦躁,不好讲自己因为看不惯亓姒树多管闲事,回来便将陆江放了,一时脸涨得通红。
亓姒树狐疑:“你莫不是将那人放了?”
金智丙算是默认了,亓姒树翻了个白眼,急忙提起裙摆跑到外面:“王十一你方便进宫,快去找八王子禀报此事,我和李怀忠会赶往郊外拦住林凤生。”
屋外两匹马,王十一骑术精湛,知道此事耽误不得,骑着马便往王宫跑。
金智丙抢功一样,翻身骑上另一匹马就往外跑。也不管亓姒树和李怀忠,投胎一般往前冲。
“这个狗官。”
亓姒树大骂,人命关天,也懒得计较太多,撩起裙子就往附近一匹马上跳。
估计是因为这几天坐马坐多了,以为自己骑术还行,哪知道坐上来后那匹马就开始乱摇乱晃要把她颠下去,吓得她紧紧扯住缰绳四肢僵硬。
突然感觉马上又坐上来一个人,那个人夺过亓姒树手里的缰绳,一手搂着她,一手拽着马,慢慢稳定下来。
亓姒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往后一看,瞧见是很多天前那个把她栽到土里又抢了她首饰的男人,心里一松。
“三辅门办案,劳烦大侠载我一程,人命关天,多谢了!”
王祁昭诧异之余听到这样一袭话,没有过多犹豫便搂着她策马往外赶,“坐稳了。”
亓姒树见识了策马开道的威力,鸡飞狗跳人群逃窜,速度七十迈,心情一点也不自由自在。
几骑赶到之时,早已经人去屋空了。剩下铁笼里的狗熊在屋外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金智丙在屋内环视一圈,带着手下将床拖开,果然发现一个密洞,笼子里有亓姒树等人方才瞧见的人犬。
王祁昭独自下马,沿着屋边树林看了一圈,朝亓姒树问道:“你要抓人吗?”
亓姒树自然点头,王祁昭潇洒的坐上马,凭借追踪之术一路狂奔。
“你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吗?”亓姒树坐在马上颠婆,强忍着胃中不适问他。
“差不多吧。”
王祁昭又一个拐弯,愣是甩开了后面跟着跑的金智丙,直到他们的视线里慢慢出现一辆疾行的马车。
“官府办案,尔等再不停下,就放箭了!”亓姒树拿起马上挂着的弓箭示意,林氏吓得从马车上探头往后看,一见是亓姒树,吓坏了。
“陆江,我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林凤生焦急的问那汉子,陆江策着马,转过身来:“臭娘们说什么丧气话,老子再没用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说后从袖里甩出几个飞刀,被王祁昭轻松用剑挡下。
亓姒树吓死了,没想到古代真有暗器这类东西。
金智丙王祁昭不约而同停下马,挽弓瞄准,有顺息千里之势。
陆江四肢中了两箭,翻滚下马车,被随后赶来的衙役困住,马车里的林凤生被拖下马车跪在他们面前,知道自己必死,吓得瑟瑟发抖。
三辅门。
八王子十一王子和李怀忠在那里等候多时,见金智丙一行人压着犯人赶来,松了口气,王祁深看着亓姒树坐在王祁昭的马上一愣,心想他们怎么认识的?
王祁深将亓姒树扶下马,朝王祁昭笑道:“四哥,你怎么在这里?”
四哥?亓姒树看着王祁深,心里诧异,没想到面具男居然是八王子的哥哥……
王祁昭瞥了她一眼,朝王祁深点头:“管了趟闲事罢了。”
京兆尹这才有时间向他们行礼,一行人等进门,此案正式开审。
京兆尹请过诸位王子,被婉拒后这才带好黑笠上位,衙役将两人带上来,一顿杀威棒打下去,两人顿时痛哭饶命。
亓姒树知道这规矩,可诸位王子都默不作声,她也不好开口,只低着头端着茶杯喝水,李怀忠抱着含羞草在一旁伺候她,偷偷打量着林氏的神色。
“本官判你们采生折割之罪,认还是不认?”
陆江死鸭子嘴硬,死死不认账。金智丙冷笑一声,派人将两个笼子提上来,那只人犬放在最前面,此时担惊受怕的打量着,那只狗熊还在昏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金智丙走近人犬对它讲话:“你是人还是狗?”
四王子王祁昭一愣,心想人怎么会变成狗?
那人犬呆坐了半晌,发出嘶哑的声音,确是人声。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狗了。”
众人震惊,没想到光天化日下,居然真出了李怀忠所讲的采生折割之事,简直惨无人道,不配为人!
金智丙即使见多了怪事,也一样被震惊到,接着问它:
“你如今得救了,你告诉我他们如何待你,我们帮你主持公道。”
那只人犬看了眼金智丙,又看了眼趴在地上怒视着它的陆江夫妇,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道:“他们白日里将我牵出来在市里表演,晚上就把我藏在笼子里,游走时便把我关进木桶里,旁人瞧不见我,我也看不见别人。”
它磨了磨不知是爪子还是手掌,“有一天,他们因为下雨便没有让我出来,当时是在船上,我因此能爬出来。看见两个人打开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有十几个被抓来的人,眼睛鼻子嘴巴和手脚都能动,船板下面有一个老人,不知道死了没有。”
金智丙听到此处,一拳往陆江脸上砸去,揪着他的头发靠近他:
“怎么样,你认还是不认?”
他们还是死死不认账。金智丙摆手,立刻有衙役拖他们进刑室,片刻后只听见他鬼哭狼嚎之声。
金智丙冷笑,盯着林凤生说道:“将烧铁针刺入鬼哭穴,极刑讯之,还敢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