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纷纷看向吕子汐,而汉将们则看向路博德,接着两方忙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道来,受了伤在地打滚的则被人拉开,忙找医者救治。
路博德满眼竟是上司之威,俊眉微蹙,喝道:“是何人先动手的,给我站出来。”
一魁梧大汉,挺着个大肚腩走了出来,一脸的不服,粗声粗气的指着越人,道:“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不能看着兄弟们白白挨打啊!老子没把他们砍死,已是便宜了他们。”他说着拍了拍胸脯,“就算再来一次,老子照样要砍,不知好歹的南蛮子。”
“够了!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士,竟对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动手,你还有理了。”路博德斥责道,他那双黑眸寒气逼人,扫了一眼将士,肃容道:“还有谁拔刀砍人的,自个去领二十军棍。”
那魁梧大汉有些不服气的冲着越人吐了下口水,“我呸!南蛮子。”便大摇大摆的去受罚。身后稀稀疏疏的跟随着几个将士也去受罚。
吕子汐见路博德如此行事,自己不做点什么好像不太恰当,便下了马,问道:“何人带的头。”那些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声。这些人都是自告奋勇上的,哪有什么人带头,有人说要去打汉军,就冲着心中一股爱国劲,脑门子一热便抄起家伙跟着一起跑出来。
见别人打,自己也跟着打。见大家打汉军的气氛那么好,自己可不能愣着,便往死里打,往死里闹。与汉军拼个你死我活,全为了出口恶气。
吕子汐见没人吭声,便痛斥道:“你以为人家是怕你们吗?人家可是讨伐匈奴的硬汉,倘若真要动起手来,还能让你们站在这儿吗?”
越人被斥得低下头,忙将手中的锄头、棒子往身后藏。
方才被司马苏弘抽了一耳光的小男孩,顶着张被打得烧红的脸走了出来,不知死活的说道:“我爹说,他们是一群强盗,要占领我国,昨日还包围了皇宫要捉拿丞相,我们就是不服。”
这话让吕子汐听得心里舒服,可是又不能在路博德的面前表露出来,只得装模作样道:“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竟如此狂傲,带回家中好好调教调教。”
吕子汐说完看向路博德身后遮遮掩掩的人,便走前两步,待看清楚是林希,二话不说,一把将林希给拽了出来,“一个姑娘家,跑到这里来做甚?别无法无天了。”
林希有些委屈的看着吕子汐,喃喃道:“我想去长安。”
林希的一番话让吕子汐顿时火冒三丈,喝道:“你说什么?”他说着扫了一眼围过来的的百姓,“大伙儿还不想散吗?难道还想接着闹,你们是不是没尝过大牢的滋味,想尝一尝啊?”
吕子汐的话一出,跟他随行的铁骑便纷纷下了马,将这些闹事的人像赶鸭子似的全部赶走。一下子闹事的群众全都溜得精光,别家里有饭不吃,跑去吃牢狱饭,再说方才也动了两手,这拳头上还热乎乎的,也算出了口气。
林希想到路博德方才与自己说如今还不能跟他走,忙挽回局面,道:“没有,开完笑呢!就来送送路将军。”
吕子汐的脸色终于恢复平静,忙向路博德赔礼道歉,一脸的虚情假意:“路将军,吕某不才,让你见笑了。”
路博德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子汐兄,我,在此别过。”此时的他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人的关系闹到这个地步已是一滩烂泥,扶不上了。他说完深情的看向林希,依依不舍道:“我走了,保重。”
路博德说完便转身离去,那红色披风迎风扬气,他那远去的背影刚健如骄阳,给人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林希忍不住要上前走去,吕子汐忙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路博德英姿飒爽的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林希,眸中已是看不清的情绪,两脚一蹬:“驾!”便纵马而去。
自从赴宴回来后,吕嘉又托病不再去见赵兴,樛后、安国少季等人。还暗中同大臣密谋,可又想起宴会那日,樛后拿长矛要刺杀自己之时是赵兴出面挡住,自知赵兴也是无意要杀害自己,因此数月过去,依旧没有采取行动。
樛后想再次动手杀吕嘉,又碍着如今路博德的军队被皇上给调回长安,还有自己因****后宫,失去了民心。如今势单力薄的,就安国少季那点人马,根本无法将吕嘉处死。
吕嘉将他胞弟的士兵拨出来一部分,安排到自己的住处加强防卫,将整个丞相府围得如同铁桶般,以防樛后的突击。
自从吕嘉没有上朝后,朝中文武百官陆续来府中找他吐苦水,说如今大小事务都是樛后说了算,还撤除了和汉朝交界的边境要塞。吕嘉心里本就有要举兵谋反的想法,如今大臣云集响应,推动着他铲除樛太后。正是合他心意,于是便开始暗中同大臣们密谋,准备发动叛乱。
汉武帝得到了南越国政权危机四伏的消息,责怪安国少季等使者的胆怯无能。同时又认为赵兴和樛太后已经归附汉朝,唯独吕嘉从中作乱,不值得兴师动众,于是便派遣韩千秋和樛太后的弟弟樛乐,率兵两千士兵前往南越捉拿吕嘉。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便到了元鼎五年春,探子来报,得知汉武帝派遣韩千秋等人来南越捉拿吕嘉。
吕嘉想着定要在汉使还未进入南越之时,把樛后等人干掉。
明媚的阳光在春季里炫耀着五色光彩,窗外的小树长出了绿油油的嫩叶,春天的空气是那么的的清爽,深吸一口气,甜丝丝的,心情瞬间舒畅许多。
林希的手心里紧紧的拽着个玉佩,快了,只要再熬多一年,路将军便要来了,只是盼得佳人归来时,也就等于是要亡国了。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安排家属,甘瓜苦蒂,天下物无全美,得失两难全。若是放得开,懂得舍,自然是春风得意,月明清高。可是一想到要舍弃亲情,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就像割了她的心头肉一样,那疼痛感侵蚀着全身。
才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连那些本是雷打不动的执念竟会被冲洗得这般柔弱不堪,此时的林希对那一日的到来是既期待又害怕。
“小姐,出大事啦!出大事啦!”殷儿从不远处急匆匆的跑了来,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丞,丞,丞,”
林希翻了下白眼,给她倒了杯水:“顺完气再说。”
殷儿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主仆关系,便毫不客气的接过她的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丞相与九公子要举兵造反,要去杀那王太后与国君。”
“什么?”林希立马跑了出去,只见吕嘉身着盔甲军装,肋下佩剑,一幅容光焕发的样子。几个士兵从大门口进进出出,与他汇报情况,情势十分紧急。
一旁的叔伯正吩咐着士兵如何行事,那士兵点点头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吕子汐见林希跑了出来。忍不住喝道:“你一女子出来凑什么热闹。”
“九哥,这怎么回事呢?”林希问道。
“血洗宫殿。”吕子汐满眼的愤恨,一字一句道。
“噢!”林希傻傻的点了下头,自知无能为力,只好往回走。
她回到寝室,缩卷在床榻上,想着这些腥风血雨的故事,以前只有在电视上看过,如今竟要自己去经历这些,真的好荒诞。
林希就这样缩卷在榻上一直到了下午,殷儿给她端来饭菜她都吃不下,想着自己当时那样对待赵兴与樛后,又是打又是骂的,心里竟有些难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如果在现代还无忧无虑的被家长护在羽翼下,最多也就为了考试犯下愁,吃喝拉撒全往家里要。哪里像赵兴不仅要担起一个国家的责任,还整日夹在汉使与百官的中间,无论如何做都会得罪一方。如今还被他母后给害得丢了性命,赵兴真的很可怜,长得人高马大的一青少年,就这么没了。
吕嘉与叔伯领兵攻入王宫,顺利的杀害了赵兴、樛太后和汉朝的使者。将那些曾经跟过樛后的宦官也一并剿灭,上千条人命的鲜血,溅满了皇宫,那宫女与黄门洗了几天几夜,才将血迹清理干净。
吕嘉杀死赵兴之后,便立赵建德为新的南越王,还派人告知了苍梧秦王赵光及南越国属下各郡县官员。
数日后韩千秋的军队进入了南越境内,还攻下几个边境城镇。吕嘉事先让人告知百姓,倘若汉军进入南越时,要佯装不抵抗,并供他们饮食。
百姓们得知是丞相的命令,心里虽是不愿但还是照做,让韩千秋的军队顺利前进,当汉军在走到离番禺城四十里的天险地势,南越便突发奇兵进攻韩千秋的军队,越军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便顺利的将汉军全部消灭。
后来吕嘉又让人把汉朝使者所用的符节用木匣装好,并附上一封假装向汉武帝谢罪的信,置于汉越边境上,同时派兵在南越边境的各个要塞严加防守。
此时被汉武帝得知后,非常震怒,他一方面抚恤死难者的亲属,一方面下达了出兵南越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