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上,一卷带有文章的竹简能够买到百十枚半两钱,如《日书》这种比较重要的一卷可能三五百枚半两钱,至于之前巴清送给扶苏的儒家缁衣五行竹简与道家太一生水竹简没有数千枚半两钱买不下来还是有价无市。
知识文化重要吗?重要,但在秦朝或者说文化未普及的时代,知识文化变成了一种畸形的重要,一卷竹简比一条人命还贵,这对于郑玉珩是无法理解的。
好在活字印刷术出现后,这张情况就会如同扶苏所说的一般,以往三五百枚半两钱才能够买下的文章竹简,等到造纸术跟活字印刷术普及之后,三五枚都算是多说的。
亲眼见证了造纸术跟活字印刷术出现的扶苏等人或许现在还对这两个发明的重要性一知半解,等到这两个发明在各地普及,开枝散叶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两个发明的重要性。
活字印刷术很简单,就是字模跟字盘而已,有点功夫的木匠师傅费点时间都能做出来。
第一版《星朔》试验成功之后,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郑玉珩就带着孩子们回客栈了。扶苏跟赵高没跟着郑玉珩离开,而是带着几个木匠跟已经做好的字模、字盘转头去了咸阳宫。
赵高回自然是去汇报今天的事情,而扶苏则是希望自己的父皇能够重视在重视一下活字印刷术跟造纸术。
咸阳宫内,自打上次被郑玉珩抓包扣了五百年寿元之后,秦始皇已经很长时间不知肉味了,这对于秦始皇还是很难受的。
可郑玉珩还在咸阳宫,秦始皇就不好新收美人,万一又被抓包说自己贪恋美色扣五百年寿元,自己可没地方说理去。不过勤政了这么长时间今晚秦始皇决定犒劳一下自己,相信郑玉珩也不会说什么。
“嗯,今晚选择哪一位美人好呢?”秦始皇陷入了沉思。
“孩儿见过父皇。”
“奴才见过皇上。”
说话的正是刚从南城区作坊赶过来的扶苏跟赵高两人。
“嗯。”秦始皇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扶苏跟赵高,点点头。
“父皇,今日郑神仙又发明出来一门可流芳千古的技术。”扶苏迫不及待的说道,只是在秦始皇面前扶苏可不敢直接叫郑玉珩兄长,而是称呼郑神仙。
“什么技术?”扶苏说完秦始皇来了点兴趣问道。
“活字印刷术。”扶苏道。
“?”秦始皇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也没听懂:“什么术?”
扶苏一时语噎,光用嘴解释太费劲了,挥挥手让人把带来的字模跟字盘呈上来,放到秦始皇面前说道:“父皇请看,这就是活字印刷术,这外面是一块字盘,里面是不同字的字模,在上面刷上些墨即可在纸上印出来。”
“这不就是字多的印章吗。”活字印刷术的道理很简单,秦始皇一看就知道了。
“对,是一个道理,只是里面的字模可以更换,所以才叫活字。”扶苏说着,忘字模上面刷了适量的墨,然后拿过来一张纸,把字盘递给秦始皇。
秦始皇接过字盘像印章一样,把字盘印到纸张上,第一次用秦始皇还有点小紧张,力气小了一些,扶苏生怕上面的字没印出来,在揭开字盘的时候,自己还偷偷压了一下。
“这是《星朔》卷。”身为皇者,别看秦始皇打出来的天下,却也是饱读文章,一眼就看出来纸张上印的是什么。
“正是,父皇好眼力。”扶苏捧了一句,然后热切的看着秦始皇,他相信自己的父皇能看出来活字印刷术的作用。
秦始皇看着纸张上印出来的这卷《星朔》,这是他刚刚用一些木头沾点墨印出来的,木头随处可见的东西,墨价格也并不昂贵,只是做里面的字模、字盘可能需要耗费一些功夫,但做出来的字模可循环使用,无疑于进一步降低了活字印刷术的成本。而活字印刷术又是跟造纸术相辅相成的存在,造纸术做出来的纸张造价低廉,而活字印刷术的工艺也不贵。
秦始皇知道一卷《星朔》竹简的价值,而相同的价值若是放在造纸术跟活字印刷术上面,怕是可以做出来成百上千份。
造纸术已经先一步降低了学习知识文化的成本,而活字印刷术则是进一步降低了这个成本,等到这两门技术真正普及之后,读书学习不再是平民百姓幻想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仙人的头脑是如何生长的,先前的造纸术不提,单着活字印刷术,明明寡人平日用着玉玺却没能想到。”秦始皇感叹了一句,月余前郑玉珩初来,在麒麟殿内罗列他的罪状,若不是最后郑玉珩亮了一手仙家手段,还掌握着他秦始皇的寿元,以秦始皇的脾气,把郑玉珩扒皮抽筋都算是轻的。
后来敬畏神仙,也敬畏郑玉珩的仙家手段,秦始皇对郑玉珩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由着让着,包括郑玉珩不时的无礼。
可郑玉珩来到咸阳城这月余带来的改变秦始皇也是看在眼里的,馒头、沤肥法、新式农具、造纸术、活字印刷术等等,每一桩每一件都在改变秦始皇对郑玉珩的观感。
想着想着秦始皇忽然笑了,在郑玉珩来之前所有人都当他是千古一帝,一怒就该千里浮尸,站在顶峰,日日收人朝拜,不会出错,也没有错误,简直不似人间中人。不光其他人这样想,秦始皇自己也这样想,不然秦始皇也不会认为自己胜过之前的三皇五帝,可当郑玉珩这个‘神仙’来之后,一见面就是罗列他的罪状,扣他的寿元,在之后除了扣寿元就是扣寿元,秦始皇除了恼怒的同时还有些欣慰,因为郑玉珩的到来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在高也高不过神仙,秦始皇反而看到些许人间烟火。
“这皇帝,当得也不是那样无趣了。”秦始皇心中道。嘴上却说:“既然也是郑神仙发明的同造纸术相辅相成之物,便随着造纸术一同传到各地吧。”
秦始皇这话一出,扶苏顿时喜出望外:“这两法普及之后读书人自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学了知识为家国效力,不知父皇认为读书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读书人的样子?扶苏这个问题好像没有人问过,以前读书人少,有点学问知识都是了不得的事情,读书人在百姓眼中就是大人物,在官员眼中算是可交之人,在秦始皇眼中是可用之人。
扶苏问完,秦始皇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明事理,晓知识,可杀敌,可修书,在家则孝,为国则忠,生为八尺男儿,自当立地顶天。”
秦始皇心中,生为男儿上战场是一定的,更何况你还是个读书人,不能上阵杀敌算什么读书人,只要秦始皇在位一日,哪怕造纸术跟活字印刷术培养出来再多的有知识有学问的读书人,除非有李斯这几个丞相的经世之学,否则就得上战场磨炼磨炼。
“孩儿受教了。”扶苏这一句受教了是发自真心实意的,在性格跟做法上扶苏可能跟秦始皇大相径庭,但在读书人的看法上,扶苏跟秦始皇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别看扶苏宽仁,但平日佩剑不离身,还是开刃的利剑,管中窥豹便知扶苏内心也不是一个软弱之人。
难得扶苏跟自己意见相同,秦始皇也是开心,张口说道:“正好今日要到你母后哪里,就一起吃个晚饭吧。”
“是。”扶苏有些惊喜的点点头,自打扶苏成人之后就很少跟秦始皇同桌而食了,而秦始皇也是新欢良多,许久不去扶苏母后哪里一次,今日秦始皇居然开口去母后哪里,扶苏相信自己的母后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
郑玉珩带着孩子们回到客栈已经快接近傍晚了,李苏女三人连忙开始准备晚饭。
“小白、小白,有馈赠没?”郑玉珩带着期待很小声的问道。
“嗯,有。”小白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小主子,之前小白还以为郑玉珩是顺风顺水惯了才咸鱼的,现在看好像真的被自己这个小主子找到了混馈赠的办法。
“果然,这次赚了多少。”郑玉珩毫不掩饰脸色的笑意,不过郑玉珩要是知道小白以为自己是混来的馈赠,郑玉珩一定会打爆小白的头,那明明是他用智慧跟帅气赚来的好不好。
“跟上次造纸术的时候差不多。”小白回答道。
得到了小白的肯定,郑玉珩开始在心中思考:“看来自己之前才猜测是对的,果然每在人前显(zhuang)圣(bi)一次,都会得到一定的馈赠,只是好像在重复的人面前显(zhuang)圣(bi)不会得到重复的馈赠。上次造纸术的下人跟这次活字印刷术的木匠人数差不多所以得到的馈赠也差不多。可这不是逼着我到处显(zhuang)圣(bi)吗,我明明是一个低调的人呀。”
小白并不知道郑玉珩此刻在想些什么,不过看郑玉珩脸上很明显的猥琐的笑容,小白就知道郑玉珩一定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小白下意识的远离了郑玉珩。
很快,李苏女三人把晚餐端了上来,除了栗米之外,就是日常的炒菜了,自打郑玉珩把炒菜的手艺传给李苏女几人后,李苏女几人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吃的饱饱的,郑玉珩带着兜着走的小白回咸阳宫休息了。
“呀!又是很充实的一天呐!”
郑玉珩发出一声很舒服的感慨,活字印刷术什么的都先不说,单单找到活的馈赠的规则,头上半悬着的利剑算是放下了,今天这一天就无比的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