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日,清晨时分的郊外大营附近也是一片春意盎然,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铺满了营旁羊肠小道的两侧。时不时的还有飞鸟掠过营区,飞抵那营旁的几棵歪脖子树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倒也是为这平日里军纪严明的营区增添了几分乐趣。
话说这五日时间过得也快,忙忙碌碌中就到了正式迎接朝廷队伍的这一天。好在迎接准备工作都按时完成,无论是物资采购,还是营房竣工都让县令甚是满意。
在大营督工的这几天时间里,县令甚至是把县衙里的案台都差人搬来了,就算是“出差”在外也不忘理政。在不知道的普通士卒看来他可能是个勤政的县令,但是在与他日常接触最多的杨镇守与柳长季等人看来,他这就是自欺欺人。
因为县令这几天时间里除了指挥准备迎接工作之外就是在营里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县里的其他公务一概不理。随从从城里带来的公务折子他也不批,这搬来的案台实际上就是做给即将要到来的朝廷要员和随行的州府官员看的。
杨镇守看破不点破,倒也没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权当是装作没看见。
这天清晨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朝阳的晨光尚未全部驱散夜的黑。县令一反常态早早的起身,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高兴。
他洗浴了身子,穿上一身正式的官服,带上一顶官帽,瞬间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县老爷,杨镇守他们已在校场上候着了。”县令瞅着这一身官服正得意间,营房门外的仆从就来敲了敲门。他立马反应过来,因为他几日前就下达过命令,今日大早一切人等随他一同出营十里相迎朝廷队伍。
“知道了,你先把早膳拿进来,然后去让他们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到。”县令淡淡的回复道。
“是”
仆从轻轻地推开了门,把提着的一笼精致木盒放在茶几上,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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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区校场之上,早已经聚满了杨镇守等众人,他们一个个也都是精神抖擞,铠甲军装盈身,一副整装待发的状态。
“这县令怎么还没到,这不是他自己说这个点集合出发的么?”柳长季早已等得不耐烦:“难道县令就可以搞特殊迟到?”
杨镇守见状赶紧给柳长季使了个颜色:“你小子说话要注意点。”
柳长季因此作罢,众人再等过了一会,就望到了县令的身影。
只见县令闲庭信步不急不缓地向众人走来,“今日你等这身装束威风凛凛,大显我边城将士风采啊!就算是那朝廷来的官员看到,也不得不赞叹一番呐,哈哈。”
杨镇守互赞道:“县令今日这身也是晔晔照人呐!”
县令听后大喜,他望了望人群道:“居然人都齐了,咱们就出发吧!”
一声令下后,众人迅速排好队形,县令与杨镇守骑着高头大马,并驾在前。柳长季等三位校牌也骑着马随后,另有二百来个士卒扛旗步行在后。众人扬尘而去,直奔营门十里之外。
剩余的其他伍长士卒,杨镇守也另有交代,那就是留守严肃军纪,各司其职,该巡逻的巡逻,该站岗的站岗争取把军营里最好的精神面貌表现出来。最重要的是还安排了几百士卒于正营门前整齐列阵,静候他们迎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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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一行人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路谈笑风生地在营区附近延伸的羊肠小道上徐徐前进,行至差不多有十里地时,正好到达一处山谷隘口。从州府至益县,此路最为隐蔽和偏僻,正好符合朝廷队伍的行路作风。
“这就是檀溪道口了。”杨镇守率先掣紧缰绳,手指着眼前这杂草遍生,碎石满路的隘口,他皱了皱眉道:“这条道常有碎石滚落,加之位置偏僻,因此鲜有人走,朝廷队伍当真会此道过?”
此时已差不多是正午时分,虽说是春季,但也耐不住烈日高悬,县令因戴着官帽,一身华服又不透气,早就已经满额大汗。他解下帽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道:“州府上边给的消息怎么可能有误,先不管了,就地休息等候。”
语罢,杨镇守便吩咐士卒分隘口两边稍作休息,士卒们因此散乱了原本整齐的队形,却不忘把手中的旌旗整齐的列满了隘口两侧,微风拂来也煞是壮观。
县令自然不会干等受罪,他令左右于树木阴凉处扎起遮阳棚,再摆上茶几茶点,却只设两副闲座,他招呼杨镇守道;“来,先坐下来喝喝茶,该来的迟早要来。”
隘口内道路弯曲,从外往里瞧不见隘口弯道那头的情况,如若不派哨骑去探点,若是朝廷军队到达,一个绕弯行过弯道,一眼便可瞅见正在休整队形散乱的县令一群人。
因此为了留有时间重新站列队形,杨镇守指派柳长季先行前往隘口内探点情况。若一见朝廷队伍影子,旋即飞马回报。柳长季于是只身一人策马扬鞭,直往隘口里边去。
话说隘口里边也是凉快,两侧山峰阻隔了阳光照射,因此柳长季一踏入隘口碎石小道便觉一阵清爽。
马匹一阵小跑便至弯道口处,一时间柳长季眼前豁然开朗,原来隘口那头别有洞天,柳长季停马前望,但见:
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拓堆云。四边潺潺流水,几处幽幽小径。密林深处无人迹,杂草古道何人行?
柳长季不免得心想:“这朝廷队伍为了不走漏风声,情愿放着阳光平坦大道不走也要寻这山林野路而过,实在也是不容易。”
柳长季更是怀疑,觉得这支队伍远没有县令想的只是单纯前往大安国为小皇帝道贺那么简单。
而且现在还有一些难题摆在了柳长季面前,那就是如何让这支神秘的朝廷队伍肯愿意带上自己一路随行前往大安国?自己又如何向杨镇守开口辞行?
一时冥想无果,柳长季只能作罢再做打算,他一跃下马寻了一处阴凉处,系马于一处石墩,自己也把身子一靠,取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边饮边观望那人迹罕至的茶马古道。
约莫等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柳长季实在是等得无聊,正欲酣睡时,远处小道上似有人影移动,柳长季打起精神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对车马仪仗于崎岖的小道上缓缓驶来。
“终于是来了。”柳长季立即跃马而上,飞奔原路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