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将一块板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上面的刻刻画画覃望曾经看到过,之前便有过疑问了。
“不用给我。”黄燕燕是拒绝的,那块板子之前是他们家的桌板,可是覃望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明白偏偏只留给黄燕燕这个东西。
“孩子,这可是你爸的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了。”老婆婆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黄燕燕的拒绝的神色却一直都没有变。
“我知道。”黄燕燕看着覃望,最后还是接下来,她的目光落在了桌板上的刻画上,目光流转之间,倒是顿住了。
“我们去买吃的吧。”黄燕燕忽然抓住覃望的衣袖,整个人看起来无助极了。
“好。”覃望走在前面,黄燕燕跟在他的后面。走到卤菜区,买了一些猪耳朵,还买了一些花生米。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黄燕燕再也不吃鱼了。
买了一些食材,黄燕燕和覃望上了车,准备回家,黄燕燕坐在后座,怀中还抱着那个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眼睛一直盯着看,覃望都不好怎么和她说话了,没有了上午的热闹,那寂静无比的氛围像是最后的祷告。
“覃哥哥,有笔吗?”黄燕燕越看越不对,每一个痕迹不是平白无故存在的。
“有的。”看着前面正好是红灯,覃望停下车,将红笔递给了她,从后视镜看着她。
黄燕燕接过红笔,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写将每一个可能连起来,整个人十分地专注,连快要到家的时候,黄燕燕都没有抬起头来。
“燕燕,到家了。”覃望轻声唤着,自从自己接手这个任务以来,他也鲜少回到警局,从表面上看,只是警局为了保护好黄燕燕。
没有预想中的回答,覃望好奇地往后一扭头,她的表情,她颤抖的双手,连带着在她大腿上的桌板都在狂抖。
“怎么了?燕燕!怎么了?”覃望有些着急,马上拉开驾驶门,来到了后座。
一张图,歪歪扭扭,覃望起初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他将黄燕燕的手拿开,这样更好地将桌板一览无余。
黄燕燕手中的红笔已经落在了车座的下面,还有最后几笔没有勾出来,可是大概得轮廓,大概得图样已经跃然纸上了。
正当覃望看得入神时,黄燕燕直接将车门打开,然后冲了出去。
“燕燕!燕燕!”覃望将桌板夹在腋下,马上追了出去,边追边叫着她的名字,可是覃望越快,黄燕燕跑得越快。
可是覃望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一个警察,很快两个人的距离缩短了。
黄燕燕停下了脚步,在一个池塘边,这大冬天的,池塘中的水还是微微有些波纹,似乎等待黄燕燕很久了。
“燕燕,别去。”覃望几乎恳求着她,可是黄燕燕一直摇着头。
“覃哥哥,你也看到了,你也看到了。”黄燕燕指着那个被他带过来的桌板,“有什么想法呢?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我了,你让我怎么在这个人世间活下去!”
怒吼,咆哮,还有那止不住的泪水。“燕燕,我求求你!”这像一个梦魇,死死地困住了覃望。
他已经双膝跪地,那块板子也已经隐藏在黑夜中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哎呀!燕燕!你在干嘛!快过来,我们回家吃饭了!”姚阿姨突然出现,看着黄燕燕已经站在了池塘的边缘,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摇摆不定。
“姚阿姨。今晚恐怕是不能到你那里吃饭了。”黄燕燕抱歉地看着姚阿姨。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姚阿姨准备上前,覃望却拉住了她,“姚阿姨,不要过去。”
“姚阿姨,你别过来!不然我就马上跳下去!”黄燕燕也是声嘶力竭。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认识黄燕燕的人,窃窃私语。
覃望一直看着她,“燕燕,回来,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这个架势,恐怕是天大的不好的事情了。
他们开始纷纷劝说,覃望没有开口,黄燕燕只是觉得周围很吵,叽叽喳喳地全是骂声,各种谩骂已经在她的脑子里变成了一首歌,循环播放。
“天啊!快救人!”就在覃望一瞬间的恍惚,黄燕燕最后不敌自身,投入池塘中。
众人惊呼,覃望像上了弦的箭一般,直接跳入池塘中。
有些冷,黄燕燕觉得身上的衣服全是累赘,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当自己马上要去到一个对于她而言美好的世界时,有人还是一把拽住了她。
一直拖着她,口中似乎不停地在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觉得很吵,她现在想要睡觉,想要好好睡一觉,不管自己的父亲是否在世,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燕燕,坚持住,我们马上,马上就咳咳...”覃望用力得拽着她的厚重的衣服,可是全身已经湿透,整个人是重得不行,再加上黄燕燕完全没有想要活着的意思了。
在上面的人自然是着急得不得了,年轻力壮的男人们也是纷纷跳下池塘,俨然是一幅青蛙回家的模样了。
在众人合力之下,黄燕燕和筋疲力尽的覃望被男人们拖到了池塘边,重见月光的几人纷纷大喘气,覃望躺在岸上,不停地呼吸着,目光还看着在人群脚边的那个桌板。
幸亏在场有女护士,也是马上进行了急救,救护车也已经在路上了。曾封天和厉清还有陆煜马上赶到C市中心医院,覃望暂无大碍,正在手术室前等着。
“怎么回事?”曾封天马不停蹄地跑到覃望的身边,他的手中死死地握着那个黄燕燕誓死都不愿意再看到的图案。
覃望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块板子递到了曾封天的手中,然后双手捂脸,整个人都处在悲伤之中。
陆煜和厉清站在曾封天的身旁,只剩下最后寥寥几笔没有勾出来,厉清和陆煜看了一眼之后,眼神已经看向了别处。
“这是...”曾封天的双手紧握着板子的两侧,平静?不不不,是愤怒,愤怒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谁是黄燕燕的家属。”护士急匆匆地从手术室出来,张望着面前的四个大男人。
“我们都是。”曾封天回答着,似乎这是唯一能够安慰他自己的事情了,这样的事情作为警察见过不少,可是能够这样决定缠着自己女儿的人恐怕真的不多见。
“情况已经稳定了,马上转到普通病房。”护士小姐的话算是让四个人悬着的心,揪着的心全部落在了该有的位置了。
曾封天的视再次落在了板子上:红色的线勾勒着她的胴体,画得很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至少每一笔都是黄燕燕的父亲留下的恶心的遗物,最后的落款是---永远看着你的父亲。
曾封天还是忍住了将它掰断的冲动 。
厉清和陆煜去忙着费用的事情,曾封天则是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这是第几次这样做了呢?好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赵萌。
愧疚感涌在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了,覃望坐在黄燕燕的身旁,她还没有醒过来,覃望便一直守着。
厉清和陆煜弄完一切之后,回到了曾封天的旁边,“现在怎么办?”
“郝阿姨和肖叔叔明天就可以没事了,现在我们的重点还是在燕燕身上,但是照着这个情况,恐怕是...”曾封天的理智还是大于了同情,现在的关键证据就是黄燕燕的嘴巴。
“行。”陆煜坐到了座位上,等着覃望的好消息。
睁眼,她只觉得有一个炽热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一般,无奈,她只能睁开眼睛。
“覃哥哥。”黄燕燕嘶哑的声音在病房中显得有些不太明显。
一直盯着她的覃望马上反应,“没事吧,燕燕,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覃哥哥,东西在我家,我家卧室的书桌的右下方的....咳咳...第三个抽屉里,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黄燕燕不停地呼吸着,整整花了一分钟。
“燕燕,喝水吧,喝水。”覃望将水端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脖子抬起来,喂着水。可是黄燕燕还是没有停下这段话,不停地重复着。
“覃哥哥,这是我..我能够报答你的东西了。”黄燕燕用力地笑着,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很难看,但是这个笑,应该是她最没有负担的一个,“快去吧...我没事的,我会等你回来看我的。”
覃望一步三回头,他并不知道黄燕燕口中的报答是什么意思,可是最后他还是来到了曾封天的面前,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曾封天,“曾哥,不管你找到什么,请你务必告诉我。”
真挚的眼神,是在恳求。曾封天点点头,马上赶往黄燕燕现在的居住地。
推开门,来到卧室,第三个抽屉,打开时,一惊。是安定片。还有一封信--《写给发现了这封信的人。》
看起来,更像是遗书,一个十二岁孩子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