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娇商量后,泡泡雨决定改道,即不按惯例走老路,而是走另一条距离远也少人问津的新路;同时,提高车速,加强观察,灵活处理突发事件,将意外发生的几率降到最低。
接着,两台越野车便一前一后地驶上了新路。
这是一段蜿蜒在“缓丘陵”上的高速公路,路面宽阔平坦,路灯齐明,因当日刚刚开通,上路的车辆还相当罕见。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他们便三次提升了车速,主要是想以速度换取主动,尽快穿越是非之地以不给对手反应的机会。帅小娇预测,以眼下的速度运动,三十分钟即可到达蓝军司令部。
……
这会儿,小娇看了一眼手表,是离开机场的第十七分钟了;她又瞟了一眼路边圆浑的丘陵和静谧的树林,很美;最后,她将视线投向了前方的路面和小雨哥乘坐的那辆酷酷的越野车。“快,再快一点,再有十分钟,就能把这段魔鬼之路抛在后边了!”握着方向盘的小娇不由自主地默念着。此刻的她,在高度紧张之外又多出了一分兴奋,这是因为:意外发生的几率会随着与灰鹰军群司令部距离的减少而缩小。她期盼小雨哥安全,她希望之前的想法都是低能和狂想症的表现,甚至追求着最终成为一个卑微的笑柄……
于是她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她知道,只要数六百下,小雨哥的那辆与绿宝石一样漂亮的指挥车就能停靠在司令部威严的大门口了,到那时,小雨哥就安全了……她数着,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突然,“轰轰——”两声巨响,粘合在一起的两个霹雳冲向了夜空,相伴的是两团火光煞然而落。一时间天摇地动、万物生辉。于是,小娇的数字碎了,梦幻灭了,美丽离去魔鬼降临——两台被炮弹击中的越野车犹如两卷熠熠烈火在公路的中央熊熊燃起……
这时,从前面的那团火焰之中冲出了二个闪着火星的身影,其中一个身披布条肩宽腰细的大汉一转身即向后面的那蓬烈火猛冲过去。
“小娇!小娇——”咋呼声中,泡泡雨钻进火卷。
在一把抱起燃烧着的小娇之后,他冲了出来……此刻,一道七彩的火,伴着浓浓的木香和哀哀的歌声,向深邃的苍穹喷薄而去……泡泡雨明白,这就是五百年一回的“凤凰涅槃”。
——
这里是剑锋医院病房大楼的607房间,在满屋柔光笼罩之下的是一张洁净病床上躺着的缠满纱布的帅小娇,而与她的妖娆身影重叠在一起的色彩,除了一只手的蜡黄和一条细细眼缝的漆黑,就全是棉纱的洁白了。
病床周围站满了人,有血脉爹娘帅骁司令董华院长;有生死姐妹小羊花朵;有两位亲哥哥的代表帅滒;有爱她的小谷哥哥的委托人山副司令富娃;还有将军园的园长齐将军。而距离小娇最近的,就是头上也缠着纱布的泡泡雨了,他和她的手还紧握在一起。
而从小娇身上牵出的那一条条生命的管道,则把小娇的灵魂与众人的心神牵在了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水,都担忧地看着那些任性的生命显示器上的信号。
这时,小娇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小雨哥。”
“嗯,小娇,小雨哥在。”他凑近小娇,手上的握力也有所增加。
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小娇说:
“小雨哥,亲亲小娇吧,小娇要哥哥亲亲脸。”
“嗯,哥哥知道了。”说着,泡泡雨的泪水即喷涌而出。
现场所有的人也都泪如雨下,小羊、花朵、董华和富娃几个直接就成了泪人。接下来,他把湿润的唇贴在了她的腮部的纱布上。一定是厚厚的棉纱没有挡住热流的碰撞,他和她都感到了一丝温柔和甜密。突然,小娇眼睛附近的纱布湿了——是泪水,好多好多。
“谢谢小雨哥!”
“小雨哥谢谢小娇!是小娇给了哥哥生命。”
“不是小娇,是哥哥命好。”
……
许久,病房的门开了,一名护士走近董华低声说:
“董院长,马萌先生来了。”
“请进。”
话音才散,穿着藏青色衬衫的马萌即出现在了门口。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病床上的帅小娇,他呆滞着望着她,发出了摇撼大楼的呼喊。
“小娇!小娇——”他猛扑过去跪倒在床前,抱着小娇唯一裸露的那只小手嚎啕大哭。周围的人又憋不住流泪了,而帅滒则走上前摸了摸马萌的肩膀,试图平息一些过激的情绪……之后,马萌抽泣着说,“小娇,小娇,萌萌哥来看你了,你感觉到了吗?”
“嗯,小娇看到萌萌哥了,萌萌哥,不哭,乖。”小娇细微的声音飘忽着。
“嗯,萌萌哥乖,不、不哭了!”马萌立即收紧哭肌憋住哭泣,展示了一名孤儿的特殊素质,“小娇,好好养伤,萌萌哥知道小娇最棒,什么妖魔鬼怪都怕你,你一定会好起来,萌萌哥为小娇加油。”
“谢谢萌萌哥,小娇也谢谢那捧红玫瑰,真的很美。”
“谢谢小娇能收下它,萌萌哥今天又带来很多,是专门送给小娇妹妹的。”
“嗯!谢谢萌萌哥。”说着,小娇便从纱布细细的缝隙中看到了护士推着的一车鲜红色玫瑰,还有玫瑰花瓣上的几粒晶莹剔透的水珠。
接着她闭上眼,笑了。
……之后,应医生的提议,多数人都离开了病房。这会儿陪在小娇床头的只有小羊、花朵和泡泡雨。这是小娇要求的,有他们在,她才能安心休息。
不久,她昏睡了,病房也更为静寂。位于一旁的泡泡雨凝视着纱布中的小娇,心头万分疼痛——如果说,绑架事件使他感到了寒意,那此次的炮击就是烈火炙烤,当然,这冻的烤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受到巨大伤害的女孩儿。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她们,因为与泡泡雨生死相依,花朵被绑架;因为自己轻敌,小娇惨遭毒手。花朵被害之后,他理应具有更为深刻的判断,尤其是在小娇小羊提供情报的那个时刻,他应该对坏人的狡诈和险恶存有敬畏,并继而采取更为给力的对策。可是,他没有。结果,他改道,对手却多处设伏;他在前为小娇开道,对手则搞全面开花,从而使帅小娇替泡泡雨挨了一发致命的炮弹。他立志一辈子保护小娇,最终却是小娇用生命保护了他,没有小娇,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泡泡雨了。为小娇和朵朵,他决意参与破案亲手擒拿凶手,却又遭到了拒绝——齐将军说,“作为泰山师师长,你的任务是带好部队,擒拿凶手的事,你必须配合但不得插手,这不仅是你的事,也是剑锋、战区和乡亲们的事儿,你为小娇朵朵痛心,这很对,但行动上要服从大局;小雨,叔叔相信你,也请你相信保卫公安队伍的强大战斗力。”这会儿,他感受着小娇的遍体伤痛,承接着犯罪感的折磨以及报仇无份的伤感……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泡泡雨的妈妈——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