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剩认为:敌军官兵即普通人也,只因被人欺骗、丧失人格良知才成了疯子、魔鬼和炮灰,以致于摧残妇女、油煎幼儿。这不,此刻的他们还来不及“骁勇”即晕头转向、哭爹喊娘了。
“嘀嘀哒——嘀嘀,嘀嘀哒——嘀嘀”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一团主力向被围之敌发起了坚决冲击。
同时,突击营的官兵们也英勇奋战、坚守阵地,既不让一只狸猫溜出去,也不让增援之敌前进半步……对于弟兄们的表现,齐天剩很是满意。
“打得好!打得好!”
不一会儿,齐天剩即把望远镜对向了天空。凭经验,他觉得敌人的飞机该出动了。果然,他看到了远方天空的一群黑点。同时,观察哨和王参谋也相继报告:
“牵牛庄以东上空六千米,发现敌攻击机十四架。”
“报告营长,七号地域方向,数百敌人正向我营阵地快速靠拢。”
之后,齐天剩拿起话筒大声命令:
“各连注意,我是齐天剩。敌人企图以‘空地协同’的手段撕开袋口。现命令,立即执行第二方案!”
“是!一定完成任务。”
“是!绝不放走一个敌人。”听得出来,各个连长的决心都很坚定。
于是,生死之战开始了。
不久,敌人飞机的炸弹便在突击营的阵地上密集爆炸。虽然已经启用了备用阵地,伤亡仍不断增加,其中的一连一排损失较大,一连连长也牺牲了。这时齐天剩命令:
“王参谋,立即去一连,接替一连连长指挥。”
“是!”
王参谋刚走,一颗炸弹便在营指挥所的临近爆炸,巨响之中,李副营长被震晕了过去。而已经占领了射击位置的警卫员也喊了起来:
“营长,敌人上来了!两个梯队七八十人,都是冲着指挥所的。”
就在枪的瞄准圈套上了敌人脑袋的时候,警卫员听到了营长的命令:
“不要开枪,隐蔽。”
一定是对首长意图的心领神会,警卫员即刻收枪勾腰滑入“掩体”,又变魔术似地将三支装满子弹的自动枪放在了营长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齐天剩已举起了其中最最乌黑的那个家伙,并闪电般地占领了射击位置。之后便是“哒哒哒——”的一阵比新年鞭炮还动听的声音。也就在这个携带着旋律的声波之中,第一梯队的几十个敌人便全部报销了。
原来,齐天剩不仅是少年营长,还是位少年神枪手,他尤其擅长连射,只要他一开火,瞬间飞出去的几十发子弹便会发发命中敌人,而且,他的子弹只穿脑门心,中弹者没有不命归黄泉的。
紧接着齐天剩拿起了第二支枪,换了一个阵地,又是一个连发,便把敌人第二梯队的几十个家伙也送回了老家。于是,敌人对“指挥所”的攻击便被暂时遏制了。
可就在齐天剩刚想喘口气的时候,耳边却蹦出了另一声枪响,“砰——”这声音够大,把脑壳震得嗡嗡作响。他估摸着,这么近的距离,一定是警卫员开的枪,于是他回头看去。结果,他愣了,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衣着飘逸的美丽姑娘,她立于指挥所的入口,一脸惊恐,身上冒烟,这烟还是从衣角的一个子弹穿破的洞中冒出来的。接着便是警卫员与姑娘的对话。
“不许动!你是谁?来干什么?”
“我、我、我——”
“快说!否则,我要开第二枪了?”
“我、我是来、参、参加剑锋集团军的,参加你们的。”姑娘说的是南方口音,孱弱且甜美。
至此,齐天剩已基本判断出了状况,便大声说:
“参加?好!从现在起,你随我行动,必须服从命令,等战斗结束——再参加。快!进入猫儿洞隐蔽!现在!”
听完眼前这个男孩儿的喊叫,姑娘的神情稍有平和,但随即又说:
“你小孩儿都能打枪,为什么叫我躲起来?”
“他是一号首长!什么小孩儿?”在敌机呼啸声的搅和下,警卫员为姑娘纠正着低级错误……
很快,指挥所又恢复到了正常形态。不过,姑娘并没有完全执行“小孩儿首长”的命令,而是将晕倒在地的副营长拖入猫耳洞细心呵护,又和警卫员一起为自动枪装填子弹,还熟练地修复了几根损伤的电话线,最后,她提出了向敌人开枪的请求,毫无悬念的是,“小孩儿首长”不予批准。
不久,枪声、爆炸声和飞机的呼啸声渐疏渐远,战斗进入了尾声。
这时,姑娘洁白清瘦的小脸已被硝烟污染得乌七八糟,她低下头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又眯起眼抬起头——可就在这个瞬间,她突然发现了烟尘后面的一个瘦小人影,小人影一跌一冲地进入指挥所,双手还举着一支比他自己的身体还长的枪,枪摇晃着,缓缓地指向了“小孩儿首长”的脊背。千钧一发之时,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小人影”,这会儿她不像一个女孩儿,却像一只花豹。眨眼之间,她便将“小人影”推倒在了指挥所的土壁上,同一时刻,“小人影”手中的长枪向空中喷出了一股浓浓的青烟,相伴的是一声震耳的轰鸣……很快,齐天剩和警卫员便制服了这个“小人影”。当烟尘散去之时,大家看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他穿着拖沓的丁香国的军装,没戴帽,脸蛋上的血丝正在泪水中绽开。最近,“狸猫大队”补充过一些“少年兵”,这是齐天剩知道的,但如此少年,他仍难以适应。
……
太阳公公打了个盹,伏击战就结束了,绝对的速战速决。相应的,“狸猫大队”也从地球上消失了,而那些折了翅膀的飞机和断了腿的铁车,则以袅袅青烟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牵牛庄伏击战”结束之后,突击营转入了休整。
休整的地方选在江北平原的一隅,那里有一条爱意浓浓的小河,名曰“鸳鸯水”。水里水外有烟雨杏花的景色,有成双成对的鸳鸯,每每微风抚过,连波光潋滟都能撩人。
这天,查完岗哨的齐天剩正独自步行在“鸳鸯水”的水边。
和每次战斗后的心情一样,这会儿的他既有胜利的欣喜,更有失去战友的痛心,那滋味,就像进入了一个陈旧的情感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