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在我们短暂的生命中消失了,而现在,我一定会将它找回来。——赵政
通往邢台的最中心的处刑台有一条血槽,邢台本来就高于场外地面,加上血槽下凹,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麻抱着一颗巴掌大小玻璃球,正激动的穿梭在血槽里奔向处刑台。
耶戈磨洁惊诧的看着向自己奔向的麻,红唇轻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政蹲在麻屋门前的树桩上,看着手机的翻译界面,嘀咕着,“声音太小,手机捕捉不到啊……”
此时,麻脚下一滑,整个玻璃球抛向空中,然后砸向前方不远处的耶戈磨洁。耶戈磨洁盯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球体,身体一侧,躲过直面而来的玻璃球。眼见玻璃球就要落到处刑台之外,一个白色的声音‘刷’的一下出现在空中,用软软的身体包住玻璃球,改变航道,奔向右侧的耶戈磨洁,在他睁大眼睛的疑惑的瞬间,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处刑台上。被麻用身体包裹住的玻璃球直直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滚回血槽,一直滚至来时大门处。
玻璃球滚动,而麻屋内并没有产生天旋地转的感觉,只是古树的树叶飞动,赵政才得以知道肯定是麻又脚滑了。他站到树根上,看着面前楚然出现并夹在粗大树根中间的耶戈磨洁,两眼对两眼,持续了两秒后,赵政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树根里?不该是空中吗?”
耶戈磨洁显然没听对方的话,他双手被束缚,现在半身被树根缠住,而且着空间很特殊,无法突破束缚,短暂诧异之后便冷静下来,开始警惕看着四周。点和齐泽格站在远处,旁边躺着一个人,纯白的界面墙上还嵌着一个人,看样子,这两人是之前守在门口的两人,昨晚也是这两人看管的他。最后目光锁定在离他最近的赵政身上。
赵政干笑了一声,按下播放键:“你好,我们是来掳人的,你不要介意,我们没有恶意。”
“我们之前见过?你们到底是谁?”耶戈磨洁很是从容镇定。
“是呀,之前世界门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我们只是路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见一下我的一个朋友,再做白给式送人头的决定。”
“什么意思?”耶戈磨洁有点疑惑,他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emmmm……”赵政一向认为解释是很麻烦的事,况且他现在手上信息不多,也不好将自己一知半解的事情讲给别人听。
“我自己的决定,我有分寸,请不要阻扰我!”耶戈磨洁目光坚定。
“呃——”赵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齐泽格和点,叹了一口气,还是解释着,打字:“国王现在不在宫内,他们找寻一种可以克制木精灵的宝物,而且的你的罪名是刺杀,摆明了就是不想放过你要保护的那个人,所以就算你死了也不能改变国王的想法,而且你的死可能会引起两国大战。一旦国王真找到那个所谓什么什么的宝物,战争可就成了一边倒了,你希望这样吗。”
耐心等待对方打字,听完对方的话后,耶戈磨洁目光稍稍温和起来,“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暮晨别要死,只能死在我身后,但我并不想要引起战争,更不想给他们带来伤害,我只是想要暮晨别活着,只要让他活着,我可以堵上我自己的命,绝不牵连别人!”
看着手机上大串的翻译,赵政皱皱眉,点和齐泽格也凑上来看着,互视一眼,“你说的他们,是指木精灵他们,你的族人吗。”
耶戈磨洁点点头。
“合着,你压根就是就是对家里人示威啊,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的表演了。”赵政脸上表情精彩的变化着,末了还不忘嘀咕道:“话说这机器的合成音也太冷冰冰了,念着没有一点情感,感觉怪怪的,下次应该友情提个客户建议,让他们改进一下!”
“但我确实不知城里没人,也不知他们所说的宝物到底是什么,会克制我们!”耶戈磨洁地下头,认真思索。
“那你就不怕你真的就死在这邢台上,那群人应该是真的不介意你死在这里,引起大战。”
“我不怕死,如果我死了,大精灵他们绝不会交出暮晨别,与期遇彻底交恶,但绝不会自动出兵,期遇自然不会自寻死路强攻我们。我本想着,这样以我一死来换他的性命,但就你所说的一旦哪个宝物被期遇找到,那他们一定会主动攻击席乐。”耶戈磨洁低沉的说道,“到时候,暮晨别肯定会受伤,怎么办?”
“嗯!?”赵政睁着大小眼,诧异道:“你这时候不是该先考虑你的族人吗?”随即在手机‘啪啪’打字,放给对方听,“你这侧重点有问题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想到他会受伤,就感觉自己会比他还疼,我只是不想不让他难过,但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家人……”
赵政挑眉看着手机的翻译,忽然想起了自己许久未见自己的那对活宝父母,心里暗语:我这样突然消失了那么久,他们发现了吗?现在是不是还在寻找我?
思绪飘飘时,点轻拍了一下赵政的手臂,“怎么了?”
“想起了一些往事,没事!”赵政笑了一下,指着耶戈磨洁身上的树根道:“这树根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刚麻好像摔了,可能进来的方向和位置不对,就出现在这里了。”点思索道,他伸手去触碰树根,树根像是活过来一般,向两边退去。
耶戈磨洁站起来,离开树根斜缝,站到绿草茵茵的地面上,“谢谢。”
自从上次赵政在麻屋外堆积一大山的干粮后,突发奇想的把温兽和五只音速鸟放了进来,慢慢的从根部周围竟开始长出草坪和土壤,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型农场。而且即使是通过世界门的时候,安检也检查不出里面的空间,这就很奈斯。
看着耶戈磨洁被束缚的双手,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裘皮皮和墙上的特价,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赵政对着齐泽格道:“老大,这个手铐你能弄开吗?”
“可能会伤到他,要试试吗?”齐泽格说抽出半引堑。
赵政用手机对耶戈磨洁解释了一下,对方点头,配合齐泽格,向后抬起被禁锢的双手,齐泽格手持着半引堑,剑尖轻轻放在手铐铁夹上,手指发力,剑上轻击铁夹。铁夹出现条条裂缝,有冰锥从铁缝里钻出,最终铁夹被撑破,落在地上,齐泽格随意的收回剑,纳闷道:“这里的元素含量也受到了外面的影响?”
“你是魔法师?”耶戈磨洁也注意到冰锥的出现,他晃了晃双手,活动手指。
齐泽格瞄了一眼手机翻译,点点头,“算是吧!”
“老大,你不是只会雷元素吗?再说元素里面不是没有冰元素吗?”赵政好奇道。
“变异水元素,不过我没有使用元素驾驭啊。”齐泽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我之前是使用过水元素,但驾驭力远不到能从空中提取元素化为己用,更不用说变异的水元素,这点我也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阿童世界的元素含量过于丰富的原因?”点说道。
“不确定。”齐泽格道。
耶戈磨洁听不懂他们的话,只好自己默默的退居在一边,看着躺在地上鼻青眼肿的裘皮皮。
邢台外面,犯人在方天华日之下凭空消失,台下一片喧哗,然而偌大的刑场却没有官方人员出台解释,场下乱成一片。
远在城堡内部驻守军队阵营中,一个满脸大胡渣的油腻大叔一手扯过披风,带着全队的人员冲出城门,骑着单人机车一路飞驰,向着洛阳邢台出发。
麻抱着玻璃球停在刑场大门后墙角落,累趴在一边。点有所感应,“我出去看看。”出了麻屋,抱起累趴的麻,绕着人群走开。
见点离开后,赵政和齐泽格坐在麻屋里,和耶戈磨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十句里九句不离暮晨。赵政笑笑,倒好一杯茶推向耶戈磨洁,一边吃喝,一边听着他讲着关于暮晨别的事。
从没有见过暮晨别,但从耶戈磨洁的描述中和眼中浮现的记忆看来,那是一个善良温和,高贵优雅的人,这样的人设是如此的美好,但,如果三皇子暮晨别真如耶戈磨洁说得那样美好无暇,那么为何会忍心让耶戈磨洁为留下他,而以死来要挟自己族人来保护一个人类。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赵政无奈的笑笑。耶戈磨洁的父亲是木精灵之首,木精灵作为三大精灵中最高贵的存在,又是席乐的思默录的国王,由此可想而知,他的身份是多么高贵,但由于母亲是水精灵,所以他没有冠于精灵王子的称号,身形偏于娇小水精灵外形,但他父亲对他的喜爱却不低于其他王子公主。
或许耶戈磨洁对暮晨别交出了心,可暮晨别不一定会领情,看来,要是有机会,他也想去看看这个所谓美好无暇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点一路绕来绕去避开人群,不过后来发现他压根就不知道诸禾苗到底把车停在了哪里?对着麻屋里的人说道:“现在到了城外郊区,但根本看不到你师兄的停车处。”
赵政从麻屋里出来,看了一圈四周,“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忘了给师兄说定个地方了!”
“那怎么办?”点问道。
“我看看啊——”还没说完,点就把手放在赵政的眼前,遮住他的视线,他愣了一下,“老点,你干哈?”
“别用你眼睛了,我们几人四周找找就行了!”点道,看着赵政现在几乎透亮的眼睛,担忧道。
“也是,这几次,我都感觉眼睛好疼!”赵政拿起手机的黑屏照了照眼睛,他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瞳仁的颜色从四周向中心越来越浅,中心的颜色已经完全成了白色,看着有点瘆得慌。忧心忡忡的望着点,“点~,我是不是快瞎了?”
点把麻放在肩上,腾出双手轻捧着赵政的脸,认真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你……做个手术换双眼睛?”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严肃的事儿呢?”赵政苦着脸,“虽然现在这双眼睛,我自己看得都很渗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嘛,还是将就一下叭!”
“其实你眼睛并不吓人啊,”点越靠越近,鼻尖快挨到对方的鼻尖才才停下,“其实它很好看的。”
赵政看着点越靠越近,目光微缩,看着点的双眼有点迷惑,那双淡紫色瞳孔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带着一股寒意。
他很少用神眼去仔细观摩自己身边的这四个朋友,可能是因为他们对赵政来说太过熟悉,不需要去神眼去试探对方,所以即使在看过那次提觅纸牌之后,也没有继续去深思这背后的含义。点的提觅牌只有混沌的代表牌,那张牌上所显示的内容也是着四人中最难解的一个,也是最邪恶的一个,他是不明白为何表面如此无害且善解人意的点,会拥有这样的一张牌。
提觅牌背面是每个人都可以看见的,但牌的正面就只有翻牌的人才能看到,那为何他却可以看见其他人的提觅牌的正面,而且还是以动态影片放送一样在眼前浮现?
大鱼他是故意在用提觅牌来告诉自己什么吗?从大鱼没有告诉他乌夭的原主人的名字起,大鱼就已经不可信了,现在想起来,大鱼曾一直告诉他的‘不要相信任何人’这句话是有深意的。
在那一瞬间,赵政突然联想起很多东西。
比如,自己一直想见到白朝,问一些很重要的事,但自己没有办法联系到白朝。
比如,自己明明很早的时候就听过‘朝华夕’的名字,却为什么一直会忘记。
比如,明明乌夭已经告诉了他200年前的一战经过,但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比如,奚雅为什么会刺杀自己,明知道暗中有人要杀她,却仍然要送死并且给他留下刻‘朝华夕’字样的金属碎片,有些话语会忘记,但刻在金属碎片上的东西却不会随记忆的消失而消失。
比如,自己从跨入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如同乌夭所言,他可能会死在那个所谓的‘计划’里,但到目前为止,他却对那个计划感到毫无头绪,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看来,等这段事情过去后,他要去蛮枝桠山脉,希望能在那里碰上熟人。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再解决其他一些事,比如现在眼前的点,散发淡淡的敌意,在点的身后在隐藏着另一个人,而敌意便来自于那个背后的人。
赵政轻轻的笑着,“真的好看吗?你不要骗我哦!”
点放下双手,一只手去摸肩上的刚刚一直在扭来扭去的麻,眼神温和起来,“什么时候爬到我肩上去了?”说后,把麻捧在手中。
赵政看着眼前,眼皮狂跳了几下。点注意到赵政的视线,看向赵政,奇怪道:“怎么了?”
“没事,我知道师兄在哪里了,跟我来!”赵政转身向着远处走去,心中忐忑不安。刚刚因为自己太过紧张,而忽略了身体的不适,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左肩火辣辣的疼,以及额头处传来的不适。
左肩的伤口应该是上次明黄家那一战,大义轻云留下的伤痕,乌夭说过这是血印,看了之后除了去寻找关于白朝的足迹,还要去找大义轻云,相信这个难度应该比较低。
而额头上的印记是代表着‘计划’的一部分,此外,这印记还能感应到远处几百米外的地方有一丝联系,可能是乌夭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次点恢复了正常,应该是因为麻的缘故,这已经是‘麻’第二次救下自己了,可真是个好灵兽,真希望自己家的乌夭也好好学学,赵政一边加紧赶路,一边感叹着。
点看着赵政的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有点疑虑,感觉对方的反应与平时有细微不同,也不多细想就跟了上去,毕竟眼前的背影是他寻寻觅觅40多年唯一的光影。
远在几百米外的一处荒郊野地,一辆中型客用车停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透过车后排的窗口,能看见乌夭一张俊美的脸,脸上带着寒冰望着窗外,眼底波澜不惊,嘴角开启,似乎在意料之外无意识的开口:“没死?”
冬灵还在生乌夭的气,一直和坐在驾驶位的诸禾苗天南海北的聊东聊西的。只有一旁曼诺尼听到了这一声轻叹,微乎其微,很小的声音,她不放心的转过头看着乌夭,见乌夭一直看着窗外,她也顺着目光望去,几分钟后,赵政出现在视线的尽头,对着这边招手,点也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