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恶名远扬,清风学院内,人人对楼若浅敬而远之,甚至于那些教授课业的老师。
她乐的清闲,虽然想交几个朋友,但清风学院的学生外地居多,最后能谁能留下都非定数。倒不如等当了女官再说,免得浪费感情。
这日一早,楼若浅刚到学室,便和三个人一道被春夏叫走,匆忙换上礼官的衣服出去了。
到了宣武门,春夏这才口:“端站在这里迎人便是,这个你们都会吧。”
几人应声开口,两两站在了守城将士身侧。
终考之前,各司学生确实有可能被调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不过,在百余学生中偏偏选了自己?楼若浅可不信这个春夏这么好心给自己这等机会。
她通过青平阁查了,此人乃越王府侧妃王香儿的人。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因当是受了楼芊柔的挑唆,非要给她找不痛快。
都是没放在眼里的人,不论今日要发生什么意外,楼若浅都不会觉得惊讶。不过,该有的防备还是要的。
“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必做,你别太紧张。”
旁边的人突然出声,楼若浅看过去,是个眉目清秀的纤细女子。她不认识她,上一世的记忆里也没有这样一号人。
“我没紧张。”她的口气素来不好,倒不是瞧不上谁,只是早习惯用疏离的态度保护自己。
那人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便好。”
约莫三刻钟后,有杂乱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楼若浅和另外三人目不斜视,只等跟着一旁的春夏行礼。
楼若浅暗自思忖,约莫十几匹马,没有马车,且无人开道,所迎之人看来身份并不高。那么若要向她下手,不至于是惊扰座驾之类的原因,趁人过来将她推到马蹄下的可能性更高些。
正想着,背后有人大力将她推了出去。
楼若浅心里一惊,踉跄着冲到了路中。
此时马蹄声已在耳边,但还有些距离。她稳住心神看过去,然后,呆若木鸡。
白马白袍,衣袂飘飘。为首之人宛如神祇的绝美容颜在晨间的薄暮下如梦如幻。
楼若浅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是凤锦夜!他平安回来了!
他穿着两人初见时的素白宽袍,墨黑腰带上一把厚重长刀,冷戾森然,叫人心生畏惧。
然而在看到她后,凤锦夜满目的冷冽突然就化了开。他飞身下马,勾着薄唇大步朝她走来。
心跳越来越快,楼若浅甚至听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可是那样侵略压迫的眼神下,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大人恕罪。”方才安慰楼若浅的女子突然冲到了两人间,“她……今日身子不适,这才不慎失礼。”
她背影坚定,但微微发颤的声音出卖了她。她很害怕。
楼若浅嗡嗡作响的脑袋终与清醒,迎着凤锦夜渐冷的眸光,走到他面前,不卑不亢端端行礼,道:“清风学院,司礼间楼若浅,恭迎凤大人。”
她福身时拉了那女子一把,那女子反应也快,跟着她也端端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凤锦夜沉默半晌,幽幽开口。她清冷的声线里满是刺骨的冰碴子,冷意扑面,甚至叫楼若浅身边的女子不觉后退了一步。
显然他已然明白了楼若浅如今的身份。那灼灼目光几乎要将她戳穿。
她应着头皮当做不知,拉着那女子又回了原先的位置,恭敬垂眸。
凤锦夜的白马吧嗒吧嗒走到凤锦夜身边,他一跃而上抬手扬鞭,激起尘土一片。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预料之内的兴师问罪。
楼若浅冷冷看向春夏,“有人推我。”
“是有人推你,还是你想在凤大人面前出风头?”她又开始了引人遐想的言论。
楼若浅心中冷哼,面却毕恭毕敬,“大人明鉴,家父与凤大人来往颇多,小女私下不止一次在府内见过凤大人,实在没必要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下引凤大人注意。况且事关我清风学院的颜面,小女断不会做这等有背礼义廉耻之事。”
她琥珀的眸瞳清澈见底,论是谁看了,也不得不信她的无辜。
“方才这位小姐冲到路中时,确有人从我等背后经过了。”守城将士也站在了楼若浅一边。
“是吗?”春夏倒是知道见风使舵,一脸惊诧后,慈眉善目对楼若浅道,“倒是误会你了。”
她转而看向方才挡在楼若浅面前的女子,拉下脸:“顾凌薇,你未经允许擅自出列,莫不是藏了什么心思。”
“大人明鉴。”顾凌薇赶紧道,“小女是负责甲组的小官,自当……”
“本官在此,还轮不上你。”春夏冷哼一声,“罚你抄十遍训诫,明日一早交到本官手里。”
顾凌薇咬了咬唇,但再未辩驳,“是。”
“此事因小女而起,小女愿与小官一道承担。”楼若浅上前。
春夏几乎气的跳脚,本想故意重罚顾凌薇杀鸡儆猴,免得以后又有人替楼若浅说话坏了她的好事。没料竟给楼若浅落了人情。
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努力笑着,“那好,你也抄十遍吧。”
楼若浅的意思谁都能听明白,她和顾凌薇各自承担五遍。但春夏偏偏不如她的意,想要因此激起她的脾气。
“好。”没料她答得干脆,脸上也没有丝毫不快。
十遍训诫,一晚上不睡勉强抄的完,但楼若浅有别的法子,叫顾凌薇抄了一遍交给她,连着自己抄的一遍,高价找了几个人了同时临摹,晚上睡下前便已然给她送了过来。
楼若浅安心躺下,但,瞪着眼睛睡不着。
今日见过凤锦夜后,她满脑子都是他看着她的幽邃眸瞳。
她翻了个身,长叹一口气。怕是自己先前和他接触太多,让他彻底误会了。好在今日的意外算给他了一个心理准备,下次再见,就该彻底说清楚了。
突然清风袭来,她心里一紧,起身掀开床帐。
凤锦夜穿着素白宽袍立于几步之外,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烛火下晦暗不明。
他默不作声看着她,合衣而眠,且留了一盏灯,知道他要来么?
刻薄的唇线有了微许的弧度,凤锦夜眉间隐隐的川字舒展开,不急不慢走到她面前,开口问道:“你如何得知天山有雪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