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楼若浅脱口而出，带着莫名的恼怒。她总觉得凤锦夜是因她留在这里用膳的，谁知道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等凤锦夜回她，随后赶来的楼宛如赶紧替她的道歉，“妾身疏于管教，让凤大人见笑了。”
新任的监察御史屡屡前往属下府邸并非全然商谈公事，洞察力超然的他通过蛛丝马迹，已然将督察院七人送入牢狱，另有二十多人引咎辞职。
虽然楼宛如相信自家相公清清白白，但在这位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国舅爷面前，她仍旧不敢大意。况且，听说皇上有意凤楼两家联姻，妹妹若是叫凤锦夜讨厌了，那就要让楼云溪得了便宜。
“无碍。”凤锦夜淡淡道。
“宛如，过来坐。”程远生叫自己的妻子。
楼若浅和凤锦夜坐的那般近不太合规矩，但楼宛如看夫君不容拒绝的眼神，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过去了。
程远生是言官，能说会道，晚膳并不尴尬。楼若浅低头吃着满桌美食，听凤锦夜和姐夫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倒也不难熬。
津津有味吃了一口糖醋鱼，她再次将筷子伸到了凤锦夜面前的红烧丸子里。
我夹，没夹上，我在夹，该死！还没夹上。
若是知道丸子外头裹了层粉芡脆壳，楼若浅根本不会在凤锦夜面前动筷子。免得叫他见识了她及差的筷功。
她莫名红了脸，不知是该继续努力还是就此放弃。正纠结间，凤锦夜已然抬手叫人另拿了一双筷子，连着给她面前夹了三个丸子。
楼若浅连脖子根都红了，凤锦夜好心给她夹菜虽说有些奇怪，但姐姐也不会多想。她糗的是在凤锦夜面前这般笨手笨脚，被他无声嘲笑了。
对，他没笑，但她确实感觉到他的‘嘲笑’了。
她的头埋得更深了，闷闷道过谢，便小心夹起丸子送入口中。然后，丸子因她用力过猛，飞出去了。
“噗嗤。”对面的楼宛如笑了，冲下人道，“给七小姐拿个调羹。”
谁料楼若浅来气了，放下筷子，道，“天快黑了，我吃饱了，要回去了。”
“若浅。”楼宛如许久没见她这般生气了，跟凤锦夜福了礼，赶紧跟了上去。
楼若浅自然不是在生姐姐的气，方才楼宛如笑出声的同时，她清楚的听到凤锦夜低沉的笑声了，他也在笑她！
她只觉得气恼，丝毫未曾细想自己为何有这种反应。直到找了借口安抚了姐姐出了府后。她脑中仍旧盘旋着凤锦夜那短暂的罕有的笑声。
“楼小姐。”没走两步，楼若浅听到有人叫自己。
只见吴榷挡在自己面前，后头窄巷里嵌金的宽阔马车帐帘掀开，凤锦夜淡淡道，“上来，我送你。”
“不需要。”楼若浅斩钉截铁，转身就走。
“或者，你希望我拉你上马车？”意味十足的威胁。
今日红玉生病在府，跟着楼若浅的是还没学透规矩的青兰。
他的话刚落音，她就挡在楼若浅面前，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没事的，青兰。”楼若浅拍拍她，知道凤锦夜说到做到，咬着牙上转身上了马车。
“凤大人有何吩咐？”上车的她强装镇定，极力忘去晚膳时的尴尬。
凤锦夜凤眸微眯，楼若浅真是个通透的女子，知道正常情况下他断不会在街上拦住她。
他省得废话，开门见山，“我一直在查越王，本打算这几日动他手下两员大将。不过看你在越王侧妃一事上故意手下留情，就想问问你，是否有别的打算。”
“嗯？”楼若浅不明所以，“你查越王做什么？”亲王没几个干净的，若非皇上授意，督察院应当不会去查亲王。但皇上就剩两个儿子了，若非出了天大的事情，不会动他们。
“给你报仇。”
“哈？”楼若浅觉得自己听错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当她一脸错愕的对上凤锦夜深邃的眸瞳后，他藏于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微光提醒着她，她没听错。
他是为了她才要动越王，因为很久之前的承诺。
她心若擂鼓，至此终于清楚了凤锦夜要娶她的决心。可是，他越是真心，她就越是不安。往后十几年里，镇国公府会发生许多事情，她只有守在母亲身边，看着哥哥，才能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凤锦夜紧抿薄唇，眼睁睁看着楼若浅清澈的眸瞳中隐现恐惧之色。记得他有某次半夜去她闺房，她已深眠，做着噩梦，惊恐万状。他如何叫她都不醒，最后是她抱着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后头他去看她，十之五六都在做噩梦，只有被他抱着才能睡踏实。所以她到底经历什么？！为何他动用暗线都查不出来。
两人心思各异，马车内寂静一片。
许久，楼若浅灿然笑道：“凤公子马上要成为大周开国来第一个异姓王爷了，这时候对越王下手怕是会被人误会。”
“也是。”凤锦夜看出来她心有顾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他我一直盯着，你若想查什么，尽管来找我。”
“好，先谢过凤公子了。”楼若浅在方才的沉默后再开口，语调突然变得十分松快，过分的欲盖弥彰。
凤锦夜不忍心戳穿，转移话题，“你的婢女会功夫？”
“会一点。”
凤锦夜颔首，“我让吴榷再给她教教，若是遇了大事也能挡一挡。”
“好。”
程府和镇国公府离得并不远，两人说完，楼若浅跳下马车，步行回去。
一路她觉得沉重无比，背上满满都是凤锦夜对她的好。进了府，她难得无事往老太君的静心苑走去。她要去湖边的那片鲜有人去的竹林坐一会儿，竹子可叫她静心。
不料才走到假山边，就听到两人在不远处嘀嘀咕咕。
“楼芊柔不是说好会帮我对付老七的吗？她若是不拿点诚意出来，我又如何说服祖母再将她纳入族谱？”
“五小姐稍安勿躁，我家小姐好容易得了王爷独宠，她说待她站稳脚跟，才能更好的助五小姐一臂之力啊。”
“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