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老太君那边的人来了三次,都被红玉挡在外头。
第四次的时候,楼若浅不顾母亲的劝阻,最终披了衣服出去了。
来人看着楼若浅脸上还未消下的印子怔了一下,“哎呦,七小姐,您总算醒了,老太君一直等着您呢。咱们赶快过去吧。”
“诶,等等。”张秋娴跟了出来,“七小姐身子弱,先叫她把早膳用了。”
“老太君那边备着呢。”那人急出一头的汗,“大夫人您尽管放心。”
张秋娴语塞,如此也断没有为难老太君的借口,只能道:“我随她过去。”楼若浅只说是自己脚滑不不小心凑过去被打,别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她就不明白了,二房出了事,老太君不赶紧走关系四处活动,干嘛非要找自的女儿,难不成这种丢人的事,还要让她去求皇后不成?
“娘。”楼若浅拉着张秋娴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放心,“您就别过去了。”
张秋娴如今极为信任自己的女儿,见她如此一说便作罢了。
过去果然备好了早膳,只是温了又温,口感差了些。
楼若浅也不是得势就飘的人,匆匆吃了几口,就问老太君找她何事。
老太君早急的不行,但楼云溪打人在先,她自知理亏,为了二房也只能忍气吞声。却没料楼若浅意外的懂事,当下让她心中一暖。
“若浅,昨日云溪打你事不对……”她先挑小事说。
楼若浅赶紧打断她,“祖母,昨日是姐姐的下人要教训红玉,若浅忙着奔过去看是怎么回事,结果脚下一滑把自己送过去了。您千万别错怪了姐姐。”
她有一说一,根本不屑污蔑楼云溪。
“那便好。”老太君一脸疲态,拧着的眉头并未因此舒展,她继续道,“你大哥的事情想必你娘都告诉你了吧?”
楼若浅默默点头,一时间还不确定老太君叫她来到底所为何事。
“你说,是不是因为凤锦夜。”
“什么?”
“是不是赏花会云溪得罪了凤锦夜,他在报复我们楼家?”
“这……”楼若浅先前想过这样的问题,可是觉得凤锦夜那日根本没想楼云溪和老太君放眼里,坦坦荡荡,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老太君叹了口气,额前一缕华发滑落,“大人的事,本不该叫你一个孩子操心的……”
“母亲,我家云溪可是冤枉死了……”姚慧枝扯着嗓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老太君的话。
接着不等下人通传,姚慧枝就拉着禁足的楼云溪冲了进来。
她们显然是知道楼若浅在此才专门跑来的,见到屋内的她未有丝毫惊诧。
“母亲,昨日您当真冤枉云溪了。”
老太君蹙着眉头,摆摆手,“我都知道了。若浅都告诉我了,确是是云溪的人不小心才打了若浅。”
姚慧枝一怔,她本以为楼若浅要火上浇油,这才赶紧拉着女儿过来说明情况,可如今楼若浅如实相告,她却在此喊冤,怎么看都有些可笑。
一直委屈巴巴不说话的楼云溪倒是反应快,见此情形赶紧冲楼若浅盈盈一拜,“在此谢过妹妹了,昨日妹妹晕着,姐姐怎么和祖母解释都是枉然,叫红玉说实话她也不肯,哎。”
楼若浅眯了眯眼睛,楼云溪真是何时都不忘踩自己一脚啊。她的意思是她装晕不肯说明真相,还指使下人说谎了?
“你这是什么浑话?!”出乎所有人预料,老太君竟然出声了。
“祖母……”楼云溪吓了一跳,老太君还从未如此呵斥过她。
老太君再是宠爱楼云溪,在她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外人,怎可能比楼家男丁来的重要。如今楼禹城出事,她们不赶紧出去想办法,偏偏要在这等小事上纠缠不休,老太君怎可能不气?
加之楼若浅的提醒应验,老太君恍然,与宫里关系密切的她对楼家还是有用的,此时此刻自然是要帮她说话。
“祖母息怒。”楼若浅神情恳切,“姐姐受了委屈有这般的想法正常,若浅也本该给姐姐好好道歉。但为今不是在此事上纠缠不休的时候,方才您还有别的话给若浅说吧?”
光嘴上做好人不止楼云溪擅长,她也会。
“楼若浅!”楼云溪恨不得撕烂楼若浅这副虚假的面孔,殊不知自己一直都是以这般面目可憎的样子在她面前演戏。
小辈间的明争暗斗老太君向来看在眼里,只是她从来都选择站在楼云溪身边。但楼府的荣耀大于天,谁违背了这一点,在她眼里就是罪人。
“云溪!出去!”她的口气愈发严厉,姚慧枝见状,赶紧将泪水盈盈的女儿死命拉了出去。
屋内又安静下来,老太君长叹一口气,在寂静中听起来尤为沉重。
“若浅,你能不能去找皇后给你大哥求求情?”
老太君这话说一出口,几乎折了她十年的寿命。皇后是太后的人,她这辈子顺风顺水从没求过太后什么,没想好容易熬到太后去世,她竟还是逃不过冲她们一系低声下气的命。
“倒也不是不行。”楼若浅并没拒绝,“只是,若此事当真是因凤公子而起,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们楼府求情,怕是会惹皇上不快。怕……”
“怕什么?”老太君在镇国公府只手遮天多年,自以为事事做的尽善尽美。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二儿子靠不住,大儿子明确表示公事公办,放眼望去,能商量的人竟然只剩她最讨厌的楼若浅。
楼若浅沉吟片刻,“只是,若是因此波及两个哥哥和几位姐姐的夫家,怕是得不偿失。毕竟,大哥并非遭人构陷,他确实……”
老太君心下一沉,虽然她偏心二房,孙子辈尤其最喜欢老大楼禹城和老五楼云溪,但楼家还有老二楼慕城、老四楼谦行。她当真要为一个不争气的老大得罪皇上,叫楼家晚辈的前程毁于一旦吗?
她不敢想。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从不沾太后的光,但她也清楚,这些年无人敢惹楼家,一部分原因是因太后。如今太后病逝没几年,老大便遭此变故再入不得仕途。她若再不谨言慎行,怕是守不住楼家百年基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