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晚自习下课后不久。
两道黑漆漆的人影穿过无人的走廊向豫楠高中的科技楼而去。
其中一道人影身手敏捷,健步如飞,速度太快几乎看不见影子闪过去的痕迹。另一道影子动作缓慢,战战兢兢,倒是有点拖后腿的嫌疑,只见那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兀自跑了很久,突然发现猪一样的队友还没有跟上去,当即原地跺脚无数次,恨铁不成钢地咬紧牙关折了回去。
“闪电侠”用力拉了猪队友,压低声音说,“快点啊,你是猪吗?”
猪队友瞪大了眼睛,恶狠狠:“你会飞吗?本神跟不上!”
一听“本神”二字,妥妥的是项羽不会错了,另外一个还用问吗?
虞钰气得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声啦!”
虞钰冷静下来,一手拖了项羽往前走,脚步却不自觉慢了下来。
两个人猫着腰走到三层监控室,却发现监控室灯火通明,两人同时吓得一个激灵,虞钰往后一避,竟重重落到向前探头的项羽怀里。项羽顿时觉得心脏漏掉了半拍,不注意已经被虞钰拍了一掌。
“你不是说晚上没人值班?”
“我冤枉,我都和安保办的黄主任打听过了,确实没人值班啊!”项羽委屈兮兮。
于是两人巴着窗台一致向里面望去,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两个人大跌眼镜。
监控室内,罗蒙禹和沈孟榆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电脑只有一台,沈孟榆端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屏幕上闪过的每一个画面。
因为电脑桌比较低,罗蒙禹又是将近一米八多的个头,只能弯着腰看,他的一只手撑在沈孟榆单击鼠标的手边,一只手环过椅子搭在椅背上,从窗外的角度看去恰巧是环抱姿势。
罗蒙禹的下巴静静挨着沈孟榆的头发,她的发间盘发着一种极其恬淡的香味,好像是某种花香,沁人心脾的,这让罗蒙禹一时之间有些心猿意马,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熟悉,仿佛在他的心里,有两个身影正在以一种急速的方式重叠在一起。
“这个太难了,每天有至少七八个快递公司来送货,高中生又是快递大户,每天快递的数量可达七八十个之多。”沈孟榆说完这句后等了一会儿不见罗蒙禹回话,便抬起头来看他。
罗蒙禹正望着她出神,她这突如其来份抬头竟让他心虚得手足无措。四目相望着,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们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自己在彼此眼眸中的倒影。那是罗蒙禹很喜欢的一双眼睛,澄澈、透明,几乎看不见任何阴郁,打从第一次遇见,他就觉得这是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啊?哦,对!”罗蒙禹心不在焉。
“已经看了两节课了,还毫无头绪。”沈孟榆低头,又耐着性子把目光挺在屏幕上。
无声的屏幕上,继续是进进出出的人群,寄包裹、拿包裹,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他班上的学生也进进出出二十几个人,或寄或拿,没有什么不妥。
“或许她在外面寄的,并非在学校的临时寄件点,真正有预谋的人是不会留下痕迹的。”罗蒙禹突然反应过来。
“搪瓷花盆!从搪瓷花盆入手!”沈孟榆恍然大悟,“如果她单独留下来放花盆那她一定是最后一个去上体育课的!”
沈孟榆赶紧将时间调到那天体育课,体育课在第二节课,两人从第一节下课便开始观察,这个长达十分钟的视频一分一秒地过去,丝毫看不出问题,几个班的孩子交错往来,有的低头走路,有的三五成群聊天,完全是下课的常态。
时间跳过去,应该是上课铃声响起来,因为所有人都开始加快步伐,罗蒙禹和沈孟榆大气都不敢出,只怕随便眨一下眼睛都会错过那个居心叵测的人。
就在走廊上所有人都进了班级后,视频突然空白了一大段,整个屏幕只剩下杂乱的麻点,什么也看不见了。
“妈的,有人删除了监控视频!”罗蒙禹忍不住骂了一句。沈孟榆也有些泄气,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打电话给体育老师!问下当天有谁晚到不就行了!”罗蒙禹一拍大腿,计上心来。
“快!”
罗蒙禹掏出手机,拨通体育老师的电话。他问的很详细,还不住地点头,时不时重复几个名字,然后道谢后挂掉电话。
“怎么样?”沈孟榆看着罗蒙禹的表情,似乎有些眉目。
“他印象里那天迟到的人有四个,成丞、陆建兵、刘海恬和黄嘉尔。”
结果一出,范围似乎一下子缩小了很多,两个人都顿时打起精神,开始在脑海中细细搜索对这四个人的印象。
成丞,班里的好学生,性格开朗,爱打篮球,语文成绩一级棒,那天迟到是去帮英语老师改考卷。
陆建兵,一米八的个头,社会人,抽烟喝酒样样精通,但目前为止在校没有犯什么重大错误,迟到是因为蹲厕所抽烟。
刘海恬,典型乖乖女,可以从上学到放学不说一句话,每天都是自己躲在角落看书,但据说在她的日记里曾有过厌世情绪。
黄嘉尔,女生,因为开学才刚刚从高三(2)班转过来,没有特别多的资料,只知道是程副校长家的亲戚。
四个孩子看起来都没有动机,成丞还是语文课代表,平常和沈孟榆接触最多,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且任沈孟榆如何去想其中的关联都没有头绪,她不曾和这四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有过冲突……
“黄嘉尔,高一时我给她补过一年的课,属于比较机灵的孩子,一点就通,除了有点偏执,比较认死理,其他都很好。”罗蒙禹说。
“成丞、陆建兵、刘海恬、黄嘉尔……”沈孟榆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名字,不断地在脑海里搜索日常上课时和他们的互动。
“黄嘉尔!”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喊了出来。
窗外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虞钰一个没站稳,一脚踩到项羽脚上。
“哎哟,本神的脚!”项羽惊呼。
“谁?”罗蒙禹和沈孟榆拉开门,看到了倒作一团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