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罗地和星城天色阴沉,百公里外的巴陵亦是如此,风呼呼地刮着,在车里听着就不明显了。
红灯七十五秒,可见前面主干道车如流水马如龙。母亲还好,这次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看来摸索出来的法子还很有效。爸应该是没睡着的,他只是眯着眼,一点鼾声也没有。
苗光也觉得有点困了,开了一个多点,也沉默了一个多小时。他想起了之前在父母家里,母亲的连珠炮似的询问:成儿这趟是回燕顺吧,应该顺利抵京了吧,近来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他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一只手松开方向盘,按了按太阳穴,又稍稍按下车窗,让凉风驱散头部的燥热,但没有关空调。
刚回到那里时,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可现在,都离开了那里,分开的人确是带着心伤走的。
现在都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在书房里,爸和儿子吵了什么。被谩骂声震惊了的其他人,都没听清他们在争执什么,在指摘什么。即使在阳台上,自己也听到了那座山和谁来着。
他抓起手机,翻看了浏览器历史查询记录。没错,是嵩梁山。但他们两代人,怎么会为一个古山名而吵起来了。(当时,是苗成先提到嵩梁山即天门山,后来苗知跟着说,所以吵架时没提到天门山三个字)以前,他们爷孙的关系是那么融洽,一个慈爱,一个孝顺。直到近来,自己开始信仰主了,他们就开始不和。想到这,他的忧虑更甚了,因为他感觉得到,儿子压根就不信仰主,爸虽然一直充当主的左膀右臂,我们的代言人,但好像他也不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主。
他又从百度云找到了那些照片,一家五口在天门洞等景点的纪念。当时全家笑得是那么畅快,那么轻松,现在怎么连对最亲近的人也是戴着面具,穿着戏服呢?
应该全是儿子的错吧,是他不孝,不敬尊长,作践肉.体,是他叛逆,顶撞大人,以死要挟。可儿子的错,不就是自己的错吗?
这些年啊,真是疏于管教他了。以为成绩不错,就什么都正常。现在的孩子,真是揣摩不透啊。
成儿,你现在还好吗,你在哪里呀,你关掉定位就是想要我和你妈每晚都睡不着吗?
“嘀——嘀——嘀——,前面的,你到底走不走啊”后面的车主探出小半个头来厉声催促道。
苗光放下手机,却盯着直到熄屏,因为桌面是他一生中除主和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合影。
车动了,是开往苗晟家的。苗晟在大专毕业后就在这边工作,落户和成家,一直都很忙,没有情面上的大事,除了过年都不回罗地。因而苗光每两三年,就会来巴陵长住一段时间。不到六十岁时,是来带孙子的,六十岁后,是来给孙子煮饭的。当然,现在孙子苗杰和苗成一样,都是大学生了,于异地求学。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孙子,据说是亲家公犯病,因为消息是苗杰不经意间透露的,儿子在电话中又说并无大碍,已经转入康复医院静养了,用不着我们惦记。漂泊在外的人啊,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车内的压抑气氛,在此时的黎府二楼是找不到的。
自从李多娇大前天请假离开后,她的好运像欠费了一样,假没度完,就被召回,遭主冷遇,半路昏厥,仪容失当还有闹出验孕棒事件。相比之下,吴渊的春天到了。
在吴渊的侍奉下,主上直到十点才起。接下来,便是他一天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晨浴。吴渊不同于李多娇,她仅在寝务司任职。按理说,服侍主上穿上内裤后,剩下的都由其他司的女侍接手,如衣务司女侍为其穿浴袍,棉袜和丝绸袜套。
但泡在浴池中的黎永平看着身边为自己搓澡的浴务司女侍,尤其是负责右臂和右胸的那位,感到神驰力困,一种莫名的烦躁油然而生。
净务司端来的漱口水被他全部吐到女侍的脸上而不是捧到他口前的漱口盆里。女侍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慢慢地呼吸着,好像被淋上胶水般,面部也是僵硬的。
这更使得他肝火大作,食务司女侍也跟着遭了殃。他把托盘中的早点和小食劈头盖脸地砸向这些人,正要抛掷水果时,他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