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安觉得口有些干,这回他没有再装大爷,而是自己起身拿起有些冷的茶水牛饮了几大口,才把心中的燥热压了下去。
“这些事一时半会聊不完,快到中午了,走,带我去你家饭店。我和养父说好了,中午大家在梨化厅聚一聚,重新正式认识一下。”
张维安突然不想再与李夏独处一室了,决定提前出发。
李夏家的饭店名叫广南天香,开在直靖市新发展起来的CBD商业区的中心地带,饭店附近有八条公交车线路站牌,公共交通十分便利。不过,饭店的主要客源是商业区的高级白领,和在直靖市的生意人。
自从请了职业经理人,重新装修且高薪从省会春城挖来的两位特级主厨后,饭店菜品和价格全提高了一个档次,主要顾客群由普通大众变成了精英成功人士,到广南天香吃饭成为了一种派头,高生活品质的体现。
如今的广南天香,也算是直靖市的高档名店。所以到此消遣的顾客几乎没有乘坐公共交通来的,就是坐出租车来的也极为少见。
李夏和张维安到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整,还不是吃饭正点?,广南天香的停车场却已经快没空车位了。
李夏从张维安的?Jaguar(捷豹)越野车下来,心里还在思考附近哪还有合适的停车场,不知能不能就近租一个,停车位太少,时间一长,肯定会拉低饭店的收入和档次。不过,廖伯应该早想到了,等会还是先去问问他的想法,说不定是有特殊原因,才没扩大停车场。
正想着停车场的李夏,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李夏?”
她抬眼就看到凌思弦、贺黎明、何雅玉、文元元等,住在空院好几位同学,迎面走来。
“好巧呀!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昨天我扫了大家的兴,今天中午我请客赔罪,请大家赏面参加。弦子,帮我说说好话嘛。”
看到她们,李夏很高兴,想尽量搞好关系,消除昨天大家对她的负面印象。她完全没有想到,大家会出现在这里,是想核实大人对她的评价正确与否。
昨晚凌思弦回家后,林乔飞没过多久也赶到了小姨家。李夏的复杂社会关系,让他很担心表妹受到影响,所以处理完张维安的事,他立刻特意跑来说明情况。
凌思弦听了表哥的讲述,又听了家人的分析,晚上躺在床上失眠了。她左思右想,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她的好朋友李夏,真如大人们所说,小小年纪,就已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心机女。用尽手段,攀龙附凤,只想走捷径,不劳而获。
今天一大早,昨晚提前回来的同学,三三二二结伴往她家跑,打听后续情况。心有疑惑的凌思弦和小伙伴们一嘀咕,大家意见就出现了分歧。有相信的,有将信将疑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她们决定让事实说话。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现在已经成为大众的共识。第一步,去广南天香实地考察,先看看饭店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有大佬背后罩着。
结果还没进店,就看见李夏从她们未见过的豪车上下来,身上却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炎炎夏日,她还穿着昨日那套没换。
同时,张维安也从驾驶位出来,他快步走到另一边,亲昵地搂住李夏的肩,对大家说道:“你们是夏夏的同学吧,昨晚失礼,没有自我介绍……”
“啊!哥,你先进去吧,我来和同学们解释。”
李夏想到张维安的恶趣味,深怕他又说出什么模棱两可的话,引起同学误会,忙打断了他。
“你确定?”
李夏望着他,一脸坚定地回答道:“是!”
张维安无所谓地点点头,给了大家一个歉意地微笑,挥挥手,说了句:“回见。”
利落走人。
他完全没呆在这的必要了,在心有怀疑的人面前,做什么都容易让人想歪。就刚刚李夏的表现,在她同学眼里,十成十是欲盖弥彰。这傻丫头还想跟她们解释误会,只怕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张维安一走,满心好奇的同学,就象水库开闸放水了一样,五花八门的问题,被她们七嘴八舌地问了出来。
“李夏,刚刚那个人是谁,怎么出来就搂着你,你俩什么关系?”
“李夏,你昨晚没回家吗?你睡在哪,和谁一起?”
“李夏,你家的生意真有大佬罩着吗?是哪个大佬?他为什么要罩着你们家?”
……
本想好好解释的李夏,突然没有了解释的欲望。她的预感让她知道,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了定论,她已经被打上了耻辱的红字。现在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只会听进他们想听的。
她觉得很无奈,又有一丝悲哀,她的人品就如此低劣吗?怎么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呢。她盯着唯一的朋友问道:“弦子,你相信我吗?”
凌思弦没有回答李夏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昨晚睡在哪里?”
李夏一楞,她没想到凌思弦会问这个问题。
凌思弦继续问道:“我表哥没有说谎,你昨晚是睡在清晖院,和刚刚那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吗?”
“弦子,你听我说,我们虽然共处一室,但是分开睡的呀。你相信我,我真的昨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他可能成为我继兄,我也是昨晚才知道……”
“清晖院的主卧室只有一张大床。”
李夏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凌思弦就打断了她。
“是只有一张床,他睡的床,我睡的脚踏。”李夏仍在努力辩解。
“够了,你觉得这个解释有人信吗?清晖院有六间卧室,难道都住满了人?哪怕真住满了,就腾不出一间给你这个继妹吗?你问问大家,现在还有谁会信你的话?”
李夏虽然预料到了结果,但她还是不死心,目光从凌思弦扫到贺黎明,又从贺黎明扫到何雅玉,就这样一个一个地扫过去,入目的都是无限鄙视,耻以为伍的表情。
李夏再不抱希望了,她喃喃地说:“知道了,我先走了,再见。”
没有再解释,没有道歉,更没忏悔,就这样转背就走了。把大家晾在原地,有人不干了,大喊道:“李夏,你给我站住!”
李夏不想再纠缠,脚步迈得更快了。
“做了不要脸的事就跑,不行,太便宜她了,我就不信没办法治她。我们去派出所揭发这对狗男女,判他们个流氓罪。”
话音刚落,就发现大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又讪讪地道:“知道知道,没凭没据的,告什么告,我就是发发牢骚,真看不惯那些有钱人,无法无天的样。更可恨,那些爱财女,看见他们就象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嗡地围了上去。这些人啊,总有一天国家会让他们好看。”
“走吧,都站在这里干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好求证的,铁一般的事实明摆在这。算了,这不知自爱的人,咱们不要再搭理了。弦子,以后交友啊,眼睛睁大点,少跟圈子外的交心,谁知她们与我们交往,安的是什么心。”
凌思弦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她烦燥地说道:“别说了,行不行。没劲,想回家了,你们呢?”
“走吧,回家。想想跟这么个恶心人当了三年同学,就不舒服。老天保佑,高中可别再碰到她了。”
一行人互相吐槽着,走了。在她们的嘴里,小小年纪就如此堕落的李夏,以后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迟早会受到惩罚。
一路强装笑脸的李夏,进了梨花厅,看到害得她名誉扫地的罪魁祸首,终于忍不住垮着一张脸,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