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纤歌的爸爸刚从走廊打完水回来。走进来的时候，莫雪正望着她发呆。
“你就是莫雪吧?”
“嗯。”
“经常听纤歌提起你，她总说你挺厉害的，16岁就考上了清江。”
后面的话，叶爸爸没明说，但莫雪大概能猜到。
人家16岁就能考上大学，你16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大概很多父母都会这么说。
小鸽子，应该很后悔吧，把自己的事告诉父母。
不知道她会不会恨自己。
她想，她可能知道小鸽子是因为什么自杀了。
“叔叔，方便出来谈谈吗？”
他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女儿，犹豫了一下。
“好啊，出去说吧。”
“您知道叶纤歌是为什么得抑郁症吗？”
叶爸爸的神色恍惚了一下。
“这……我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我也不知道。”
叶爸爸叹了口气，整个人感觉老了许多。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么想不开，那时候那么难受她都走过来了，怎么这次就这么想不开呢？遇到事情她可以跟我们说呀。”
虽然莫雪之前没有见过叶纤歌的父母，但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苍老。
“可能，她跟你们说过，只是你们没有在意过。”
“这……”
“我知道，很多父母都会经常把别人家的孩子挂在嘴边，但是有些时候，我想请你们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如果换做是别人家的父母呢?”
叶爸爸擦了擦汗，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虽然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跟她联系，但是她的事情，我想，我了解的可能会比你们更清楚。”
“七十分的数学试卷，你们看到了，上来就是一句，你怎么考这么低的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为了学好数学，有的时候都没时间吃饭，在教室里一边啃面包一边整理错题，分数一次比一次高。你们就只看到了一个七十分，但是这七十分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容易，从三十分到一百三十分，她真的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你们只看到她的成绩，却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累不累。”
这些话，是叶纤歌小说里的原话。
莫雪承认，她从来没有过，为了一个人，而苦口婆心的打破常规，一下子说很多话。
就为了她爸妈以后能理解她。
她看了叶纤歌写的小说之后才知道，原来，她写的小说，是写的自己的故事。
在小说里，她有一个很好的师傅，但是没有朋友，跟父母沟通也很困难。
那本小说还没有完结就已经断更了。
莫雪发现的时候，叶纤歌已经在医院里了。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想，这样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有时间去看看她写的小说吧，里面应该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叶爸爸被莫雪怼得哑口无言，他一直以为，女儿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又或者，是在学校受到了同学的排挤。
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从某种意义上个来讲，他和叶妈妈，才是杀死女儿的罪魁祸首。
如果医生没有救活她，他或许会内疚一辈子。
“医生说了，她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醒。”
叶爸爸抬起了头，有些震惊。
“为什么?”
“大概是不想再面对那份痛苦了。没有求生欲的人，就算你救活了她的命，这里，也是死的。”
语罢，莫雪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闻言，叶爸爸变得愈发自责。
“是我们错了。”
“我可以帮她转院，医药费我付。”
“为什么要转院?”
她有些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
“燕城那边的医学更发达，而且……如果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呀。”
“就是让她想要自杀的人，她也许，会更没有求生欲的。”
莫雪最后的那句话彻底击溃了叶爸爸，他崩溃地跌坐在地上。
他听懂了，最关键的不是转院，而是让叶纤歌远离有他们的地方，否则，她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看他这样子，莫雪觉得于心不忍，但事实如此。
她还是决定要保持冷静，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会丢下小鸽子一个人了。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办手续了。”
叶爸爸此时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绝望，他恨，恨他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对女儿?
良久，他才下定了决心。
“那就麻烦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她。”
“我会的，您放心。”
“还有，纤歌要是醒了，就告诉她，她在那边想玩多久玩多久，把病养好了再回来。我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逼着她了。”
像是所有不放心孩子的父母一般，他叮嘱了莫雪许多。
“还有，她喜欢吃蓝莓味的东西，要是她醒了之后没胃口，你就往饭了加一勺蓝莓酱，她爱吃。”
“还有……”
“您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对不起您了，如果能让小鸽子活下去的话，就算要我当一个坏人也无所谓。
她好不容易才交到这么一个朋友，可她却没有好好关心，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以后，她不会再这样了。
她要保护她，就像以前，叶纤歌也总是保护自己一样。
为了给叶纤歌尽快办理转院，平生第一次，莫雪动用了家里的关系。
今天对她来说，已经有很多个第一次了。
但有些事，也会是最后一次，她绝不允许，小鸽子出事的时候，需要自己的时候，她不在她身边。
连莫北江都有些奇怪。
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多问，直到第二天，莫雪带了一个还在生着病的孩子回来。
医院里太冷清，她把叶纤歌带回了家，请了护理，帮忙照顾。
请之前还不放心，让张婶帮忙看着点。
莫北江难得有空能回一趟家，就看见莫雪和张婶把人往床上抱。
“这孩子是?”
“叶纤歌。”
怕莫北江不知道，她又多加了一句。
“我小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