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前殿路上便越来越热闹了起来,小僧虽不至于大声喧哗,却还是成堆的在说着些什么。
稍微长点的僧人看到柒时纷纷停下来行了礼,小一点的倒是不知道柒时是个什么身份,只知道柒时住在这里好几年了,却也不会故意找柒时的麻烦。
终于走到了前殿附近,大老远的就听见一个泼辣刺耳的声音隔空传来,青乐听着去看柒时的脸色,却发现她并未表露出什么。
“我说你们住持不在寺中,难道连个管事的都没有吗?”大殿门口一名仆人打扮的妇人对着仁青大声的质问着,她身后还站着几个家丁。
“施主,是我们清音寺的责任我们一定不会推卸,可是这些事都归着我们住持管的,我们官的并非是香客的住行。”仁青为难的说着,面上不要太难看。
“吴妈,不要在佛面前生事,先退下。”
那个中年妇人还未开口说话,她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充满威仪的声音,紧接着吴妈身后的那几个家丁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露出来那个阔步走近的男人。
站在周围围观的香客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要不是主人家授意,自家的下人也是不敢在外张扬生事的,这个柳员外八成是看自己夫人没事了,让自家下人先闹闹再过来好涨自己面子。
“柳员外,您看您家夫人现在也是好了,这是就算了吧,我代表清音寺向您陪个不是,也算是看在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的份上,您觉得如何?”仁青脸上躁得慌,这一家人摆明了就是要来找事的,可是现在这个担子他挑不下。
“不行,这是我夫人差点出事了,换做是在座任何人,你们能将心比心的觉得这个事情就能揭过吗?那换做下一次你们当中有人真真正正的因为寺中的隐患出了事,谁来替你们申冤?”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柳员外就抓着事往大里说,之前那些看热闹的香客只是觉得好笑的看着,现在这么一说就真是那么一回事了,一个个的都换上了忧虑恼愤的表情大刺刺的支持了起来,有些还当着面要个说法的。
场面一时之间便闹哄哄的,仁青彻底没辙了,几次张口欲说些什么都无力反驳其他香客的问题,索性站着在那当起了木头,口里念起了经文。
左右想想这也不管他的事,再说了座元可是说了做做样子就好了,可是说了不要他参与到今天这些事当中来的,要不是刚刚那个不长眼的小和尚突然叫住了他,还提起了住持,果真是……
柒时站在不远处的柱子那里看着呲笑出声,文景找的那个什么柳员外还真有点能耐,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煽风点火的让其他人都开始加入他们了。
“小姐,文景来了,你看后面。”青乐平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柒时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文景带着几人急急忙忙的从拐角处走出来,面上看上去尽是一派着急上火之色,其他人或许这么以为,可是在场的少数人却是知道文景这只不过是虚伪的给别人看的罢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柳员外,佛门本是清净之地,员外可愿随贫僧前往偏殿商议此事?”文景擦擦额头上的虚汗,冲着面前的柳员外说着。
“今天你们住持不出来给个说法总归说不过去,我不走,我要等他回来,你们这个小师傅不是也说过了,文真住持有消息说是今日午时回来吗?那我等着,反正也不久了。”柳员外这么说着,当即就有家丁搬来了凳子,这是打算在这坐下等了。
“对,这件事清音寺必须给个说法,这一次佛祖庇佑令夫人才没有出事,谁知道下一次谁家家眷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对,必须给个说法。”
“我们也在这里等着了。”
……
一时之间,周遭其他人皆是气愤的出声,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您夫人那件事贫僧深感歉意,柳员外可是有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的我们清音寺一定竭尽所能满足员外,毕竟员外夫人的事也不是小事。另外,还请诸位相信我们清音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不会让大家失望。”
文景现在倒是没有再表现出困惑之类的神情,也不含糊的打哈哈糊弄他们,主动的担了清音寺的责任,委实让人挑不出刺来。
“哼,你不要转移注意力,我要找的也不过是你们清音寺住持罢了,并未说清音寺什么,他也并不能代表你们清音寺,你们寺向来都是受人尊重的,我们都知道,你们也说了这事归他管,那么我也不会为难其他人,我随你去偏殿等候吧。”
其他人都觉得他这话说的不错,更是识大体的表现,众人情绪都因为这番话变的稳定了下来,也觉得这事不能归结在清音寺全寺身上,这是若不是住持的疏忽,或者他平时不注意,恐怕也不会发生。
柒时听着这些人跟唱戏的似的,一个个说的这么好听,嘴角冷笑连连。
眼看着一众人就要各自散去了,突然一个小僧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脸上很是焦急。
“座元,不好了不好了。首座他,他……”可能是跑的太急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完整。
“别急,慢慢说。”文景扶他起来,关切的安抚着他的心绪。
“这不是住持前段时间让伺候在首座身边的原朗吗。”不知是谁确定了他的身份,直接大声说了出来。
“对,我是首座身边的原朗,首座他晕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善初……”柒时刚想上前就被身后的青乐拉住了,转身看着青乐时,青乐对着她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认同。
“有诈。”青乐没有出声,只是对着口型说的唇语。
柒时顿时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她不能乱,就算善初真有什么事,也要她冷静的情况下才能解决好这些麻烦。
其他人并未发现这边的异样,尤其文景面上变的很是紧张:“善初他怎么了?晕倒了?他不是一直都在宁心斋吗?”
“不是的,昨天晚上仁青师兄领着他去过住持院子里,说是有东西……”原朗说着说着硬生生的顿住了,而后像是说错了什么一样,有些不敢看众人,眼神四处瞟着,飘忽不定。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闹的沸沸腾腾的,就算是他也是听说过了,不说之前他还是觉得没什么的,说了这些他就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的。
“你刚刚说善初去过了住持院子?”文景惊讶的看着他问,不出意料的,原朗听见他的问话把头低的很低,并没有回答他是或者不是,这也正是文景想要的效果。
“哦对了,我昨天好像在住持院外路过时听到了院里有住持说话的声音。”说话的是柳员外身后的家丁,他说完他旁边的另外一个人还附和着点了头。
“这么说你们住持是在寺内,你们一直在骗我们咯?我看就连你们寺内那个首座怕也是遭了他的毒手,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太可怕了。”刚刚安静下去的香客顿时又有人愤怒的质问了起来。
没有一个僧人回答他的话,安静了几息时间,人群中顿时又炸开了锅,这一次空前的吵闹,全是难以入耳的话。
没有人注意到文景低下头时嘴角满意的弧度,这次,就算文真之前没甚过错,也怕是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