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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从此山水不相逢

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人,是缘;于千山万水中告别,也是缘。只是,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山水不相逢。-题记

高一开学军训时,霍达就注意到了桐子。她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时,霍达就排在桐子的后面,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得很清楚。

桐子的个头小巧,身形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飞了。可她却偏偏是队伍之中最能吃苦的人,深受教官喜欢。她站姿笔直,训练时动作标准,不怕晒,不怕累。每次训练结束后,别的女生都在互抹美白霜,而只有她,形单影只的,坐在树下看书。

有一次,霍达因望着桐子失神而做错了动作,被教官抓到,当场点名批评。

“李桐子,你来示范给他看,刚才那个动作是怎么做的。”

桐子看着眼前清秀的男生,轻声道:“你看好了。”接着她便做出了正确的动作示范。

霍达跟着做了一遍,教官点了点头,指着一边,说:“这就对了。不过,为了惩罚你的走神,你就站去那儿,把这个动作做一百遍吧!”

霍达走去那里之前,笑着对桐子说:“桐子同学,谢谢你的示范。呃,我叫霍达。”桐子对他印象还不错,感觉他蛮有礼貌的。

霍达做完一百遍那个动作之后,已累得半死。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这时,一瓶矿泉水递到眼前。是桐子。霍达眼前一亮。他接过她手中的矿泉水时,无意中拂过她柔软的掌心,不禁心跳加速。

桐子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她会买水给霍达不过是出于同情。毕竟是同班同学,她可不想看见他在烈阳底下被晒中暑。她把手中的水递给他之后,就翩然离去。

霍达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娇小背影,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动的滋味。

很久之后他仍然记得,那天的阳光是那样的耀眼。

两人很有缘分,在正式开始上课时被老师编为同桌。霍达很高兴。跟桐子同桌久了,他发现桐子是一个很努力上进的女生,她从不浪费一分一秒的学习时间,因此成绩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但桐子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所以她没有什么朋友。

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也是特别多。女生说她傲,装;男生说她土,怪。每次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面不改色,只是下意识地把手指深深地抠在手心里。

在一次班会课上,班主任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桐子要不要申请资助,当时桐子的脸色很难看,浑身都发着抖。霍达知道她自尊心强,便安慰道:“你这么优秀,申请资助有什么丢脸的?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相信,你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能获得想要的人生的。”

“你懂什么?”桐子冷冷地说。

对于她来说,贫困就是耻辱。因为贫困,在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跟人跑了,抛弃了她和爸爸;因为贫困,自小到大,她没少受欺负。因此,她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考上个好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摆脱贫困,让自己和爸爸过上好日子。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桐子外表冷漠沉闷,实则内心丰富,头脑活跃。她喜欢民国文人沈重闻,读了他的许多作品,也了解他的人生经历。她十分羡慕和嫉妒张照荷,有一个那样英俊和才华横溢的爱人。她想,等她将来变得强大了,一定要找个像沈重闻那样儒雅有礼、富有才华的爱人。

其实也不用等到将来,现在班上正有一人能满足桐子对爱情的幻想,这人便是班长任予柏。

任予柏长相俊雅,颇似民国时期的文人墨客,而且,他写得一手好文章,文采过人,深受国文老师喜欢。如此才貌双全的帅哥自然是招女生喜欢的。班上喜欢任予柏的女生有许多,包括桐子。

桐子性情内敛,却并非懦弱。她冒着被讽刺和拒绝的危险,向任予柏告了白。但任予柏喜欢长相甜美,性格灵动的女孩,于是就直接拒绝了她。其他人都笑她不自量力,而她却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般,百折不挠。

霍达看着她从每天只顾忙着学习的状态转变为每天忙着学习和关注任予柏的状态,心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他就向桐子表明了心意:“桐子,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一切优点和缺点。我知道你喜欢予柏,可他不喜欢你这类型的女生啊。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呢?其实我吧,也挺不错的。”

桐子瞪了他一眼,说:“我一定会努力去争取到自己所想要的的。即使予柏现在暂时还不喜欢我,我也会坚持到底。张照荷当初并不喜欢沈重闻,后来还不是被他的痴心打动了?”

霍达忍不住唱道:“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桐子念道:“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霍达无言以对。只是他心里在想:跟学霸说话前必须得多储备点知识用。

霍达一直默默守护着桐子,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高二文理分班时,霍达选了自己喜欢的理科,而桐子则追随任予柏,选了文科。霍达问过桐子:“桐子,你念文科,将来想当什么啊?”

桐子坚定地说:“我想当服装设计师,像薇薇那样的!”

“加油!”

“谢谢。”

霍达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兽医,因为他很喜欢小动物。只可惜,他的理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桐子就走了。

任予柏的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而霍达家里则是卖水果的。

在同一宿舍的时候,任予柏跟霍达是上下铺。任予柏曾问过霍达:“你喜欢的女孩喜欢我,还那么执着,可咋办?”

霍达无奈笑笑:“还能咋办?看开点呗。虽然我挺妒忌你的,可感情不能勉强。我告诉你啊,你可以不喜欢她,可别伤害她。”

“放心吧。”

任予柏还挺替霍达感到委屈的。他这个同班同学兼舍友,长得不赖,人品极好,又无不良嗜好,却喜欢上李桐子那个发育不良、相貌平平的丑小丫,偏偏那丫头还是个死心眼,不肯领他的情。

霍达被分到了理科普通班里,而桐子和任予柏则被分到了文科重点班里。

在新班上,霍达也有了追求者。那女孩个子高挑,长相清秀,笑容甜美,性格直爽,毫不掩饰对霍达的欣赏和爱慕之情。她叫雪儿。

霍达明确地拒绝了她,并告诉她他只喜欢桐子。可雪儿却说没有关系,她愿意等他回心转意。霍达深感无奈。

霍达仍在默默地关注着桐子的状态。桐子仍是居高不下的文科女状元,依然没有什么朋友,还在追逐着任予柏。

高三结束后,任予柏接受了桐子。霍达则跟雪儿成了铁哥们儿。

就在霍达收到L大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桐子突然打电话给他,哭着问他是什么血型,能不能给予柏输血。原来,是任予柏出车祸了,失血过多。刚好,霍达的血型合适,他便不顾雪儿的反对,跑去为任予柏输血了。

任予柏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而霍达却因输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如纸。桐子只顾着照看任予柏,仿佛忘了他这个恩人的存在。霍达稍微休息后,默然离开。

雪儿忍无可忍,直往医院里去找桐子替霍达打抱不平。

雪儿瞪着眼前这个娇小平凡的女孩,开始指责道:“李桐子,你的心长偏了吧,只认得你的任予柏,不认得其他对你好的人。你明知道霍达喜欢你,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好意思找他帮忙?并且连道谢都没有??”

桐子讽刺地笑着说:“他乐意啊,我又没逼他。再者,他喜欢的人可是我,又不是你,干你什么事?”

“你??”雪儿被气得七窍生烟。

“你要喜欢霍达就拿下他呀!怎么,没本事?”

雪儿很快就被气走了。

任予柏康复后,准备和桐子一起出国学习。任家出资赞助两人求学。

霍达去机场送别。

桐子冷冷地对他说:“霍达,谢谢你喜欢我,只是我希望,不再见到你。”

霍达笑应:“好,从此山水不相逢。我祝你们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桐子强忍住心头的酸涩,拉着任予柏,头也不回地朝登机处走去了。

在飞机上闭眼小歇的时候,她回想起他曾经给她唱过的那首《同桌的你》??

五年后。霍达大学毕业,成为了一名兽医。他交了一个女朋友,长相斯文,性格温柔善良,两人志同道合。

一天,他在看书,女朋友在看电视。

“咦?霍霍,你快过来看,电视上这个女孩是不是你以前的那个初恋同学啊?”

霍达走到那里一看,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点头说道:“是啊,她就是桐子。旁边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就是她的男朋友任予柏。”

“哇噻,你的初恋好厉害哦,这么年轻便成了著名设计师,深受明星名模青睐,还有个帅气的男朋友,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彤彤你不知道她以前有多努力。”

“所以说嘛,越努力的人越幸运。”

电视上的桐子,穿着一袭独具东方风韵的短款青色旗袍,看上去光彩夺目、明艳动人。她终于不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李桐子了。她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真好。

霍达不禁嘴角上扬,淡淡地笑了笑。

桐子最新设计的作品的主题叫“同桌的你”。

她说,以此来怀念一个很好很好的故人,希望他能够永远快乐、幸福。

自己选择的,不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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