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赤陵吗。”风文悦突然在心里想到。
他等了不多时,不出所料,那个小小细细的声音又出现了:“他是几万年以前魔族的一个天才。后来在一个地方被当地人抓住了,就没了消息。不过,据说他是很重诺的。”
“哪方面的天才?”风文悦看了一眼头发看似蓬乱但已经快有秃顶危险的赤陵。
“如您所见,他没有灵力,但既可以驭火,也可以驭物。当年赫赫有名的赤陵王在全盛之时,甚至挥袖就能随意操纵一名仙师。当然,那是的他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以驭物,还扮演猪吃老虎,老谋深算。风文悦心想。
“其实也没那么简单,没有灵力的话,需要事先建立契约才行。您只要在他遇到跟他契约过的鱼之前抓到就行了。”
风文悦拔剑试着挥了挥,把一条跳起的鱼挥得晕头转向,但剑根本就够不着它。赤陵哼起了歌。
“刚刚我拿着这只聋烛的时候,老头明显紧张了。”
“是。聋烛可以吸取寿元,如果寿元不足,被吸取者将会失魂。这些鱼之所以长得如此奇怪,是因为它们身上附着死者的魂魄,改变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失魂者会对吸魂者言听计从,契约原理。
风文悦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蜡烛,蜡烛被他看得一缩,都忘记了还要继续摇摆。
他毫不犹豫,一把将蜡烛抛了出去,稳稳撞在一条蹦跶的鱼上。谁知上面的火苗一歪,硬生生避开了与鱼的亲密触碰。风文悦斜睨了赤陵一眼,他脸上已经笑开了花。有鱼咬上他的鱼竿。
风文悦冷笑,把剑一挥,鱼立刻被烧着了,发出一串凄厉无比的尖叫。“过来!”风文悦喝道,那条鱼表情狰狞地跳了上来,他一脸淡然地用贪光接住了。
再看赤陵,他还在满头大汗地收线,因为没有鱼钩,鱼根本咬不住,滑下去了好几次。
“喂,可以别演了吗?太假了。”风文悦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赤陵看着他剑上的鱼,嘴半天都闭不起来,咬牙道:“不行,你这不算!”
“谁先抓到谁赢。怎么出去?”
“......”
“说话算数?”风文悦扬了扬眉。
赤陵把鱼竿一扔,在眼睛上抹了两把:“我在这里关了大半辈子,没吃没喝,每天就只能对着石头和蜡烛,容易吗我……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现在却连个仙家小辈都来欺负我,我不活了呜呜呜……”
风文悦:“...???”
“你也不年轻啊,几百岁了,还能算小辈吗?”小小的声音道。
“他只是感怀一下。”风文悦的内心恢复了波澜不惊。
“抱歉,无意冒犯。”声音消失了。
“你,想怎样?”风文悦瞪了鱼一眼,示意它可以滚开。它立即愉快地从贪光上滚回沙地,很快不见了。
“你走之前,必须帮我办一件事。就一件。”赤陵可怜兮兮地说道。
“只要力所能及。”
“带我去圣女宫,帮我拿到上面供奉的青色石头,我就帮你出去。”赤陵道。
风文悦表示怀疑:“你自己都出不去的地方,如何能让别人出去?”
“我身上有封印,即使知道方法,也只能每天做做白日梦。”赤陵道。
“你真惨。”风文悦不带感情地感叹了一句,把剑收回鞘里。
赤陵盯着他的剑:“好剑!叫什么名字?”
“贪光。”
赤陵眼里流露出复杂,抖抖发酸的老腿,站了起来,道:“跟我走。”
他取下岩壁上钉着的一根木棍,火把很快就在他手中熊熊燃烧起来。原来这里还有条密道,后面一道阶梯往上延伸而去。
风文悦跟在赤陵身后走上了台阶。他在心里问道:“这赤陵主动告诉我密道,不怕我立即逃走?”
“望川遗址四围瘴气弥漫,且都是禁空领域。”
风文悦对这个声音越发感兴趣了,她简直是移动百科全书,什么都知道。而这声音,特别像一个人。
一个已经死去的,魔族之人。
“难怪了。”风文悦心道,“他要的石头有什么用途吗?”
“喂,小子,你有在听老夫说话吗?”赤陵举着火把吆喝道。
风文悦定定心神,问:“你说了什么?”
“哼,果然,仙家真是一辈比一辈没有礼貌...”赤陵又端回了架子,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才说起正事:“其实跟你来的还有一位。”
风文悦眉头一皱:“他在哪?你将他怎样了?”
“这位小友,你不要误会。当时你们两个人被流沙卷过来,我看你手上有剑,就先救了你,一转眼那小子又被流沙卷走了,我也无能为力。”赤陵随口道,“长得挺白净的,护身符啊玉佩啊挂了满身,是你朋友吧?”
“啊,不错。他有那么多附身符,乱七八糟的邪祟是想碰也碰不了。应该暂时没事。”风文悦表示非常放心。
赤陵感觉这话里有些奇怪的意味,但什么也没察觉出来,只好甩了甩头,挥挥手让风文悦跟上。
他们已经走出了密道,在长得一片密密麻麻的老榕树林里极易分散开。不过用无从下脚似乎更贴切一些,风文悦感觉自己看似只是踏进了一丛正常的、只是有半人高的杂草堆,拔出靴子后,上面却沾满了毒蘑菇吸血虫小荆棘之类奇怪的东西,有次还有一条小青蛇缠住了他的脚踝试图往上爬。
风文悦使劲踹开了那条还在吐信子的蛇,弹去挡在脸上的一只青色大蜘蛛,朝前面一样行进艰难的赤陵喊道:“你口中的圣女宫还要几年就到?”
“放心放心,马上就到了。”赤陵气喘吁吁地用鱼竿劈开面前的灌木,露出一块半埋在地底的石碑。
“上面是什么?”风文悦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石碑上的铭文。铭文立刻亮了起来,在茂密的丛林中泛出莹莹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