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锳费劲的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孟和的头发,“妹妹呢?”
“大婶给妹妹喝了羊奶,妹妹吃得好饱,正睡觉呢。”想起这段时间紫锳不在宫里,他们所过的日子,孟和的眼睛就开始泛泪花,可是他也记得母妃在世的时候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吸了吸鼻子,硬是忍了回去。
“世子爷,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紫锳依稀还记得自己是倒在路边了,好像还有个女人来过,不过她倒下前没有听到世子爷的声音啊。
“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遇上来追杀你们的侍卫,他们人少,很好对付,所以才很顺利的救出了你们。”
“哦。”这样讲也差不多。只是,她还是对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在意。
紫锳还想细问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兵卒走进来:“王爷,戴齐将军求见。”
“戴齐?”锦麟和紫锳两人同时出声,这个戴齐可是个不良居心份子,这会儿来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事。
“戴齐将军说他可以为王爷略尽绵薄之力。”兵卒继续说道。
相较于戴齐的来访,紫锳觉得锦麟王爷的这个头衔更令人吃惊。
“王、王爷……”为什么世子会变成王爷,世子要当上王爷,除非……紫锳摇了摇头,不敢往下想。
锦麟冲兵卒摆摆手,说道:“先招呼着戴齐将军,我随后就到。”
“是。”
兵卒退下后,锦麟缓缓扭过头,看着一脸震惊的紫锳,仍是缓缓的说道:“父王知晓了凌冰的死讯,不堪打击,已经去了。”
带兵多年的戴齐对都城布局十分清楚,加上他手上也有一些兵权,所以,在里应外合的状态下,很快就拿下了哈博尔一家,也搜出了关在地牢里的彻辰。
按例律,谋逆者斩,哈博尔一家死有余辜。只是彻辰,又要如何安排。
数日之前的一个夜晚,萧国皇宫御书房里,皇上传太子密谈。
“父皇,这么晚传召儿臣可是为了凌冰的事。”对凌冰的事,锦琰也略有耳闻,毕竟是要当皇帝的人,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实在没法混。
“没错,凌冰已经死了,尸骨无存。”皇上的话听起来就好像是死了个小猫小狗一样,根本不是他的亲侄女。
“这,怎么会这样?是彻辰下的毒手?”相比较于父亲的冷血,还没当上皇帝是锦琰还有那么一点人性。
皇上用手指轻敲桌子,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不管是谁下的手,都给了我们一个好的出兵理由。”
“父皇的意思是?”
“我萧国的郡主嫁过去没几年就莫名其妙的被他们害死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的出兵理由?”
锦琰思索了一番,“的确是,那么父皇此番找儿臣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让谁带兵吧?”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同时笑出声。
“太子,你以为谁最合适?”
“想必儿臣的想法和父皇差不多。”
“那你说说看。”
“王叔。”
啪啪啪,皇上赞赏般的鼓掌。
“如若不然锦麟也可,一个出兵是为女儿报仇,另一个出兵是为妹妹报仇。”锦琰分析着,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死了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父皇早就想吞并乞颜了,这是个好机会,而且还给了咱们一个好借口。”
“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哈哈哈!”
笑声在皇宫里徘徊着,久久散不去。
也就是在恭亲王接到圣旨的同一时刻,老人家倒下了,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失去女儿了。然而皇上父子并没有给恭亲王府的人吊念的时间,而是即刻册封锦麟,世袭爵位,然后领兵出征。
找到彻辰的当晚,锦麟一个人去了秘密关押彻辰的牢房。
面容憔悴的他脸色发黄,身体消瘦,参差不齐的胡子爬满了原本英俊的一张脸庞。
锦麟打发了所有的狱卒,只身进入牢房和带着沉重脚链手链的彻辰相对而坐。地上铺着薄薄的稻草,从地底传来的凉气很容易就窜进了体内,阴寒的感觉游走周身。
自从锦麟进来开始,彻辰就一直低着头,也不看,也不说,更不问,就像个聋哑人一样,默默的垂头而坐。
“彻辰,许久不见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这沉默的气氛,锦麟只好找点话题,可是一时又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太对,于是笑了笑:“也不是很久,才不过一年多。”
接下来还是沉默,沉默到锦麟以为彻辰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了,正准备起身,明天再来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抬起头直视他。
“世子爷屈尊降贵跑到牢房里来看我这个命不久矣的囚犯,彻辰很感激。”彻辰的一番话迅速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明明就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感情深厚的亲戚,可是,怎么好像是相逢在路上的路人一样,不然就是时隔多年相遇的仇家,总之,感情很淡漠,比水还淡。
锦麟的咽喉浮动了几下,话语在喉,难以吐出。“彻辰,话不要那么带刺,毕竟,你还是凌冰的丈夫。”
“呵……”彻辰肩膀抖了抖,低沉的笑声从嘴角溢出,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充斥了整个牢房。“哈哈,哈哈……,我哪里还是你妹妹的丈夫,不过是害死你妹妹的凶手,世子爷,你应该很恨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吧。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从凌冰死的那天开始我就觉悟了,要怎么处理,悉听尊便。”
任谁都会以为锦麟见到彻辰不是一顿暴打也会是一顿臭骂,可是锦麟没有,即便是听了彻辰的话,他还是很平静。“凌冰是哈博尔害死的,我知道,就连你的母亲也都是哈博尔毒害的。”
在漆黑又阴冷的牢房里,锦麟听到一声很细微的水滴声,滴在地牢坚硬的地面上,摔碎了,裂开了。接着,第二滴,第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