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琰的一个袖子还被凌净扯着,被动的往前走。他回过头看看凌冰,慢慢的摇了摇头:“确实是有事情,但不是关于皇叔的消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凌冰本是满心期盼,可是得到了答案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也失去了精神。
锦琰宽慰道:“我猜想可能事关机密,父皇才不想泄露了消息。你也不必心急,战事肯定是对我方有利,不然父皇也早增派人手了。”
想想锦琰说的话也在理,凌冰便垂了手默默的走后面,也不再说话。
前厅里安固伦一边喝着丫鬟刚沏好的茶,一边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大厅的布局。
自上而下看起,房梁上的雕花纹路极为精致,正对门摆着一张四平八稳的檀香木桌子,看的出使用的年头已久,可是丝毫没有破损。桌子正上方是一副字画,题名万里飘雪图,皑皑白雪之中还有几株梅花和翠竹,据画中情景猜测应该是冬末春至之时。依稀可见落款是本朝知名的画家。字画的旁边是一副楹联,上联:漫天飞雪花飘尽;下联:大地迎春竹始来。两者相配可谓相得益彰。
单单看这字画和楹联就已知此处主人不俗,安固伦在心中感慨,若不是恭亲王和自己的父亲不和,父亲能结交如此朋友也可谓人生一大幸事。
正沉思着,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一群人需贯而入。为首的乃是恭亲王府的二郡主凌净,接着是被人扯进来的锦琰,后面还跟着一言不发的凌冰以及正待看好戏的瓒稘。
看清来人,安固伦忙起身行礼:“固伦见过六皇子。”他心里正纳闷,六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其实锦琰心里也想着同样的事,安固伦怎么会在这里。
“免礼。”锦琰一抬手,示意他起身。
视线越过锦琰和凌净,安固伦就看见了凌冰和瓒稘,“瓒稘世子也来了。”
瓒稘回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安兄,真巧。”
安固伦不自然的笑了笑,心想,你当我愿意来吗?要不是父亲的吩咐打死我我也不来。到了这恭亲王府别的没捞着,闲气闷气倒是没少受。
“王妃可是有事,不便相见?”安固伦左看看右瞧瞧没见着王妃的影子,这才开口问。因为今天的主角一个是他本人,另一个就是王妃了,主角未到,配角倒是先登场了,这戏未免有点难唱。
见到锦琰的时候凌冰已经忘了去请母妃的事,一心都扑在锦琰此行带来的消息上。经安固伦一提,她才记起自己该去请母妃过来的。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谁知凌净竟抢先说道:“我母妃此刻正在佛堂为我父兄诵经,不便相见,看来安公子此次是要白跑了。”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可是屋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固伦的脸色就跟鸭蛋皮一样泛着青光,看上去极其难看。从进门开始就没见过什么好脸子,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安固伦的耐性已经快磨光了,但想起此行目的,他忍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王妃不能来,那固伦便说与两位郡主听,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固伦也该给恭亲王府一个交代。”
凌净卡巴卡巴眼睛,等着他说所谓的重大事情。
凌冰接口道:“既然安公子有事要说,大家不妨先坐下,这样站着说话到也累得紧。”接着又吩咐丫鬟上茶水和点心。她偷偷的打量着安固伦,佩服他忍功了得,果然有当奸人的潜质。
众人都落座之后,安固伦才将之前拟好的话慢慢的说了出来。
“固伦回去之后就遣人将那庄县令和刘员外的底细摸了清楚,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周边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被他们掳了去,以至于百姓们纷纷搬离。谁知他们竟还打起了过往行人的主意,只要是好看的女子,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留下,此其一。此二人贪赃枉法之事更是不少,乱设关卡,私立名目收取费用,此其二。他二人更是抢占他人家产,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此其三。得了证据,固伦一刻也未曾停留,立刻将这二人逮捕,送交吏部发落。”他说的毕恭毕敬,就像下属向上司汇报一样,丝毫没有破绽。
锦琰若有所思的扫了他一眼,便接着听下去。
“虽然他们犯的罪足以处死,但郡主宽宏大量,不忍取他们性命,故尔日前已将一干人等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也算为絮儿姑娘报了仇,让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安固伦给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句号,殊不知有的是人在等着找出他话中的漏洞。
安固伦心中暗自盘算,此次替恭亲王府办成了一件大事,恭亲王府上下虽说不一定会对他礼敬有加,但绝不会因着他父亲再给他脸子看。而且他们也巧妙的将所有的责任和不满愤怒通通推到了恭亲王府身上,到时候就算庄县令有什么后人在,想为先人报仇,自然也不会找上他们安家。而絮儿葬在东山一事已经引起了很多达官贵人的不满,他们很难接受一个无名无份的野丫头同他们高贵的亲人葬在一起的事实。只是因为恭亲王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而且恭亲王平日里为人正直,虽得罪了一些人,但也不外是奸佞小人。所以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只是私下里将凌冰说的极其刁蛮任性。如此一来,恭亲王府也免不了被人非议。等到恭亲王回来时,还不知要怎么收拾这个摊子呢。到时候他还会有心情和他父亲斗吗?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了。
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噼啪啪精明无比,只是事情如果真的按照他所想的发展下去的话,他就不是安固伦,而是神了。
“安公子。”凌冰微微颔首,“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多谢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