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后半夜,风里带着雨点,一颗颗往她身上砸去。撷芳就一边走一边哭,这雨越来越大,但是对她却没什么感觉了。
不能对自己之外的人寄予幻想和期望,越幻想越失望。这一切都要自己决定,而他是我决定不了的,还不如算了。可是如果他无意,为何要做这些让我误会呢?雨水打到脸上,咸咸的,眼睛已经开始疼痛。耳边是风雷之声,周边是滂沱雨夜,树枝,树叶满地,撷芳丝毫不觉害怕,心中却横着什么,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觉得痛又发泄不了,想要抛弃,却又不能,拼命的抓住最后一点期望,绝望的希望。
想了好多种可能,可他不是这样的人,荣华富贵他已经有了,什么样的美人他又没见过,难道是因为太子哥哥对他的叮嘱所以照顾我?可是君臣之礼,男女大防他心中不明白,界限的模糊是为什么?
好困,身子好没有力气,一点不想走了,找个屋檐下靠一会吧。
她没有看到后面,郑燮瑜在她离开后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她一步步走回去,那风那雷,真害怕伤着她。当她找了个屋檐靠着的时候,他还等了一会,看着她的头靠着墙不动了,才冲过去,把她抱起来。
撷芳已经迷糊了:“我想睡觉了。”
郑燮瑜温声道:“我带你回家睡觉!”
此处离芳菲院走路也要将近一个时辰,郑燮瑜一路跑,一路喊:“芳儿!”
可是她在没答应他,在她怀里平静的呼吸,没了知觉。
幸好苏安驾着马车跟在后面,郑燮瑜解下马来,抱着撷芳跨上马,一手搂住她,一手握住缰绳:“驾!”
马蹄飞起,蹄下溅起水花万千,两旁的房子都顺着屋檐在哗啦啦流水,夜深雨大,都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手上的青筋暴起,两人全身湿透,郑燮瑜弯着腰把她护在怀里,那一刻他心里明白了,撷芳对不起,对不起……我会保护你的。对不起,我什么都知道,可是对不起。我只有这一句话可以说了。
终于到了芳菲院,一拳锤在门上,门体都要崩塌的感觉,砸门的声音很大,院里人一下惊醒了,一开门,只见撷芳一人靠在门口,浑身湿透了,人也已经昏睡过去了没有知觉。
初七赶紧把她背了进来:“小姐,小姐!你醒醒呀!”
初七又大喊:“管家,快起来,去请大夫!”
郑燮瑜躲在墙根下,看见门关了,一会儿管家撑着伞出了门,去找大夫了。
郑燮瑜坐在墙根下,一直坐着也不想动,心想她是怀着何种心情来找我的,是谁伤了她,又或是她又在什么难处?
可是一开始不就是想这样吗?可是计划是计划,她是她,只要是她,计划就不能是计划!
不可确定的事太多,确定的事为什么不能做?可是如果未来呢?终有一日她会恨他的,没有解决的办法,必须如此。如果想要结束就必须现在结束,就算是报答她的一片痴心吧。
苏安撑着伞找来了,正好看见大夫撑伞离去:“大人,大夫也出来了,公主应该没什么事了,回去吧,明日还有公务呢!”
郑燮瑜站起身,看着紧扣的大门,缓缓转身离去。身上的雨水如串珠,一滴滴洒落在芳菲院的门前,这条路上。
这一夜睡得很沉很沉,梦里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好累,好累了,可是没办法停下只能往前一直走下去,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心想着不如停下休息一下吧!可是总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一定往前走,往前走,走下去!
等到累的真的要不行了,就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走下去!”“走下去!”很熟悉,是谁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等撷芳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头也痛的厉害,眼睛也疼的睁不开,初七见撷芳醒来:”公主,你醒来!”
撷芳用了的眨眨眼才看清眼前的人,一张口,嗓子又干又痛,声音沙哑:“初七,怎么回事,我感觉哪里都痛呀!”
初七赶紧端了药来:“公主先喝药!”
撷芳看着这药黑乎乎一碗,一点也不想喝,可是没办法,自己不舒服,不喝更难受,干脆一狠心,一大口一大口往下灌,喝的有些急,呛了两口。
初七心疼极了,拿帕子给她擦了嘴角,又拿来两个梅干塞到她的口中:”小姐吃两颗梅子解一下苦!”
撷芳好奇道:“我昨儿是怎么回来的?”
初七更急道:“你昨天为什么出去了也不叫我跟着你,大晚上的,若不是听见敲门声我都不知道。昨晚雨那么大,雷声又响,也不知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砸门,一开门,你就靠在一旁,昏睡过去了。这一晚上发烧烧了好一会,大夫开的药也不好好喝,可把我们都急坏了。”
撷芳道:“所以我是自己回来的?”
初七道:“我也没看见旁人。”
撷芳道:“嗯,我知道了。”
初七又叮嘱:“以后你不许一个人出去,晚上也不许一个人睡,我必须守在你屋里。皇上让我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要保护你的安全。再说,您不是普通人,是公主,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这一个院子的人都要陪葬。公主你可得可怜一下管家他们老两口呀!”
撷芳勉强笑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下午又睡着了,晚间初七进来说:”公主还是你说的对!我输了!”
撷芳笑到:“墨丹回来了?”
初七道:“是,他还把妹妹带来了,只是我看你累了,便自作主张签下了他们的卖身契,老管家也把他们安顿好了。”
撷芳道:“嗯,我知道,你能知道我的心思的。你常来芳菲院,看着那两个孩子适合做什么你便教什么,若是别的不会的,请师傅教他们就是了,以后也让他们跟着你,认你做师傅。”
初七道:“是,奴婢遵命。”
这几日完颜辕在宫里,又是想选妃,少不得母后要安排她们与王子会面,也不能在宫外久留,否则回去就不太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