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理想是做军人，不是去送死！”
“有差别吗？做军人不就是要抛头颅洒热血，为朝廷效忠的吗？语语，你是闺中女子，不懂这些。生死有命，若是真的死了，那又何妨？”
木灵语说不过他，急得差点掉泪。秦慕杉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耀祖哥，语儿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给她一句保证，说你不会有事便好了，你说这些，会吓着她的。”
岑耀祖心领神会，立马开口道：“好好，我们不说这个了。语语，我保证自己活着回来，好吧？”
“还不能缺胳膊断腿儿！”
“好。”
“不能失明失聪失语！”
“好。”
“不能只报好消息，不报坏消息！”
“好。”
“不能……”
“语语，你那么多要求，都要我答应，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作为补偿，好不？”
木灵语被打断了喋喋不休，哽咽着问：“你说，我答应。”
“帮我照顾竹宓。”
木灵语闻言抬头看他，泪眼朦胧中瞧见表哥一脸的柔情。
“她怀了孩子，最近有些吃不下东西，听说我要走，心里还很忧郁。你若是有空，帮我多疏导疏导她，跟她说说话。她在京里不认识什么人，我也不认识什么闺中女子，也就只有你能拜托了……”
“好。”木灵语答得很快，也止了哭声：“耀祖哥哥，恭喜你。”
“恭喜，耀祖哥，你要当爹了。”
“呵呵。”岑耀祖不好意思地挠头，开玩笑地回道：“别说我，你们肯定也快了，到时候要当爹娘了，记得跟我写封信说一声。”
秦慕杉闻言红了脸，倒是木灵语慎重地点头：“放心吧耀祖哥哥，少不得你的礼的。”
“瞧你，就会算计我……”
三个人再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岑耀祖见天色已晚，便要告辞而去，说是要回去陪府中的竹宓，免得她东想西想。木灵语送他到了府门口，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本来是满面笑意的脸却忽然变得阴郁起来。
“杉哥哥……”木灵语走回寝居，疲惫地蒙住了脸：“慕容清……真的对耀祖哥哥下手了……”
“别担心，耀祖哥是去打仗，又不会一个人涉险的。再说他还是一员猛将，纾王爷不会舍得牺牲他的。”
“可是竹宓怀了孩子，这个当口让他出战……”
“你不也为了让他放心全都答应了他的要求么？别庸人自扰的，本来没事也被你念叨出事了。”
“呸呸呸。”木灵语急忙往地上啐，埋怨道：“杉哥哥，不许说这样的话。”
“那你也别多想了。”秦慕杉浅笑着靠在软榻上看书，视线不曾离开手中书卷：“等开了春，咱们就动身回平原郡去。你趁着这段时间还可以去陪陪耀祖哥他府上的……那谁的，等咱们要走了，就没时间了。”
“竹宓。”木灵语鼓着眼嗤了他一下：“亏得还是聪明人，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秦慕杉好脾气地笑，并不反驳。
秦慕杉身体不好，二人本就商量了隆冬时候不好出门走远路，开了春正好，便是定了开了春回平原郡。木灵语抽空去了岑府几次，见到竹宓如今似是变了个人，从前冷冰冰的，挨着她都觉得会被冻着，现在却在她身上发现了暖意，尤其是她低头抚摸腹部的时候，温柔的气质笼罩了全身。木灵语高兴地发现，提到岑耀祖的时候，她的眼里总是带了倾慕的，即使还有些担忧和踟蹰，却是信任占了大半。
有一次她打趣说：“嫂嫂，等耀祖哥哥回来，他便可以抱自己的宝贝儿子了！”竹宓反唇相讥：“语妹妹这话说的不对，你该让他回来就能抱自己的小侄子了！”说着还会看木灵语的腹部，意有所指地道：“你可得抓紧些，你的孩子们可排着队等着你送他们来这世间呢！”
木灵语自那次后便不再提这个话，竹宓敏感地感觉到她的沉默，也就不再说。
她和秦慕杉是假成亲，怎么可能有孩子？
开了春，木灵语与秦慕杉商量着要回平原郡了。算算日子，岑耀祖去南夷那边也该行了大半段路，而竹宓心境平和，胎息渐稳，也没太多需要担心的了。这日风和日丽，两人正说着回去见了那些长辈该怎么答话，怎么掩盖假成亲的实情，忽然门房连滚带爬闯进了屋子里来，哆哆嗦嗦地呈上一封白皮信封。
“木家老、木家老祖宗……殡天了！”
身后大事，莫过于如入土为安。
木家老祖宗年岁已经太大了，搁在现代，八十多的老头老太太还是算多的，但在古代，平均寿命不过四五十的，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不容易了。
上次在代郡木府，木灵语亲眼看见了老祖宗的神志不清，且又嗜睡、近乎老年痴呆的症状，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她这位祖奶奶可能捱不过多少时候了。到了京里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去想祖奶奶如何，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瞬间便懵了。还是秦慕杉镇定，吩咐人下去迅速收拾行李，拉了木灵语说：“语儿，看来咱们得赶紧回去了，择日不如撞日，便今天吧。”
木灵语机械地点头，死死握了秦慕杉的手说：“我……我竟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生死有命，老祖宗年岁大了，这些都由不得我们的。”秦慕杉笑得温暖，眉目间满是平和，竟让木灵语感到了心安。“你别难过”，他道：“即使没见到她最后一面，你到底能给她带孝的。再说，不管是宸妃还是纾王欲让你回京，你也可以以此为由三年不回京城。”
木灵语轻轻点头，深叹了口气：“杉哥哥，我总是在麻烦你们……”
“我不觉得麻烦便好。”秦慕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休息一会儿吧，等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新年已过，初春还是有些春寒料峭的。秦慕杉遣人来问了，京中木府的木老爷也递了折子进宫说将要回乡去给老祖宗披麻戴孝。想了想，他写了信递去木府，言明木灵语思乡心切，且与老祖宗一向感情深厚，他二人便先行一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觉得没什么不妥，这才让人将信捎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