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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雪夜归人

这雪一下就是二十多天,白露日日在房里飞针走线。

转眼间春节将至,绣好的盖巾上并蒂莲盛开着,放在一旁,不久,手中红彤彤的丝绸也会变成嫁衣,想像着穿上它时的样子,她心中充满无限期待,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

为了让白露绣嫁衣,姜云环这些日子不允许白雪和白霏来打扰她,这一日,白雪和白霏却跑来了,白露停住手,放下针线,姜云环跟在后面,叫她看着白雪和白霏,她要和冯妈出去找些菜回来,白露应着,心想总算可以休息一日了。

拾掇好家里的事,冯妈拿着麻袋挎着菜篮子与姜云环一起出了门,这二人一去就是半日,眼看着快过了午饭的时辰还没回来,白羽博担心,准备出去寻,白霖也坐不住,父子二人便一同出门去了,留下白露和白雪、白霏在家。

“姐姐,我饿了,娘和冯妈怎么还不回来啊?”白雪和白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到了时间不吃饭就会饿的两眼发昏,白霏实在忍不了了,抱着白露的胳膊直摇晃,白露无法,只好带着他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能先垫垫肚子,她翻遍厨房,没有菜,她只好和面做点面条。

白露熟能生巧,很快就将面条下了锅,见厨房的柴火没多少了,她准备去柴房拿一点,正当走到厨房门口时听得“轰”的一声,顿时吓的三人一颤。

“姐姐,这是什么声音?好可怕。”白露和白雪、白霏一样害怕,可是爹娘和哥哥还有冯妈都不在家,现在家里就她最大,她是姐姐,她再怎么害怕,这时候也得撑住。

“没事,不怕,有姐姐在呢。”她想让白雪和白霏在厨房等着,自己去看看,可想了想,把两个孩子留在厨房一样不妥,所以她回来一左一右的牵着他们寻着刚才那声音找去。

提心吊胆的寻着,来到柴房时,姐弟三个看着眼前的一切均是目瞪口呆。

原来柴房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竟然塌了下来,白露后怕,如果刚才她早一步到柴房,或者柴房晚一点坍塌,那她岂不是就被埋在那堆木棍横梁之下了吗?

她不敢在这危险之地多待,她带着白雪和白霏回到厨房,盛了面条就回了房间,哥哥每天都会将各个主屋顶上的雪铲尽,所以白露不担心房间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她担心娘和冯妈,集市的房屋没有住家的牢固,柴房的坍塌算是给白露提了个醒,越想越是不安,可又不能带着弟弟妹妹出去找,她只能坐在家里干着急。

白羽博和白霖走到街上边走边找时发现每隔一会儿就会有几个官兵匆匆走过,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白羽博担心夫人出事,忙上前拉住一个官兵问道:“请问差爷,这是发生何事了?怎么这么多官兵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回奔波?”

“这几日大雪,积雪沉重压垮了好些房屋,现在外面很不安全,你们没事别在外面跑了,”说着那官兵想了想嘀咕道:“不过屋里也不一安全,房子会塌,”然后又大声说:“哎呀,总之你们凡事小心。”说罢迈开步子追赶前面的队伍,由于积雪太深,他走起来十分费劲,样子居然有些可爱。

“爹,我们还是快些去集市找到娘吧。”白霖听了官兵的话,心里感到十分不安。

可是找了半个时辰,走过三个集市,除了刚刚见过的几个官兵,几乎就没见到其他人,铺面也都是关的,更是看见许多坍塌的房屋,两人看在眼里,越来越着急,终于在走到东四集市时听见有叫喊声,像是冯妈的声音,他们四处寻找,白霖一直喊着:“娘,冯妈,是你们吗?你们在哪儿啊?”

冯妈和姜云环听是白霖的声音,忙大声说道:“霖儿,娘在这儿呢。”

白羽博和白霖循声找去,终于在拐角处发现一个倒下的铺面,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冯妈,夫人,你们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没?”白羽博焦急的问道。

“娘,冯妈,你们别怕,我和爹这就救你们。”

“羽博,我们没事,就是困在里面动不了,一动就有东西掉下来。”姜云环知道夫君和儿子都来找她,她心里十分踏实,所以尽管被困在废墟里,她也一点都不再害怕了。

“霖儿,你快去找官兵来帮忙。”白羽博吩咐着白霖,又对姜云环和冯妈说道:“夫人,冯妈,你们再等会儿,官兵很快就会来,他们人多,很快就能把你们救出来。”

白霖跑到集市口,刚走到大街就看到一队官兵,居然就是之前问话的那个官兵的那支队伍。

“官爷,看到你们太好了,我娘被困在前面拐角处倒下的房屋下了,求你们去帮我救救我娘。”白霖上前就拉住那个官兵说道。

“走,去看看。”那官兵也一眼就认出了白霖,他二话不说,对其他官兵命令道。

“来了来了,官兵来了,你们再等等,很快就能出来了。”

那官兵来了之后快速行动,这几日他们已经挖过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房屋,像这个小铺面也就得心应手了,很快,他们就把姜云环和冯妈给救了出来,白羽博和白霖冲上前去检查着,还好二人都没有受伤,只是脚被埋在雪里时间有点长,冻的走不了路了。

那官兵见姜云环和冯妈无大碍,命令队伍继续巡逻,白羽博向官兵道谢后抱起姜云环就往家里赶,白霖则背着冯妈紧跟其后,而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姜云环靠在白羽博怀里,想着在废墟底下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就像每次生孩子的时候一样,冯妈说她是心大,她也以为是,可是当听到白霖的白羽博过来寻她时她明白了,她不是心大,是因为有白羽博在,她知道白羽博会来找她,一想到白羽博,她心里就无比的踏实,不管处在什么样的险境也不会感到害怕,成亲二十年来,她第一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今天出来,菜没买到,还搞成这样,出来几个时辰,家里的孩子们一定都急坏了。”看着天色已经全黑,姜云环开始担心起家里来。

“你别担心了,家里有露儿看着,露儿聪慧,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很快就到家了。”白羽博说道。

而家里,白露看着天越来越黑,心里越来越慌,她跑到前院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白雪和白霏见爹娘天黑了还没回来,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直躲在白露怀里。

“没事的,爹和娘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白露安慰着弟弟妹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白露带着弟弟妹妹将家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点的安全感,当白露点亮大门上的灯时她看见远有个奇怪的影子正在向她靠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一动也不敢动,待那影子走到门外时她才看清,是白羽博抱着姜云环回来了。

一看娘被抱着回来,白露吓得双腿发软,发不出声音来,她手足无措,呆愣在那里眼泪直流,要不是扶着门框她就倒下去了,白雪和白霏更是哭的汹涌。

“露儿,快去烧些热水来。”白羽博一进门就对白露说着,然后一刻不停的抱着姜云环住房间走去。

“露儿别哭,娘没事,啊,娘只是鞋子湿了冻到了脚走不了路。”姜云环看着女儿受惊吓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她大声安慰道,接着对白雪和白霏说道:“雪儿、霏儿,你们也别哭了,快过来。”

白雪和白霏听见娘喊他们,他们哭声停止,但依然流着眼泪,快步跟上了白羽博的步伐。

白露听见娘的声音才算稍稍平静,她扶着柱子努力使自己镇定,她飞奔到厨房,迅速生火烧水,边烧边流泪,突然想起刚才没看见冯妈,也没看见哥哥,她心里又慌了起来,止不住的抽噎着,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她赶紧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朝门口望去。

“哥,你总算回来了,冯妈呢?”白露一看是白霖,她一边哭着一边问道。

。“好了,别哭了,没事的,冯妈我已经送回她房里了。”白霖知道今天一定吓坏弟弟和妹妹们了,他抱着白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娘真的像她所说的,只是脚冻到了吗?”

“你放心吧,娘没事,她和冯妈真的都只是脚冻到了。”

白露听了白霖的话心里渐渐踏实下来,她擦干眼泪,本来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白羽博走了进来,他说道:“霖儿,等水开了,你给你娘和冯妈快些送去,露儿,家里可还有什么吃的?一天没吃东西,大家都饿坏了。”

“有米,但没菜,还有些面粉,可以煮面条,我这就和面。”白露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等大家都休息好的再问吧,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没事。

吃过晚饭,白羽博吩咐白霖把冯妈接到了自己的院子,把全家聚到一起。

白羽博一改往平时随和的态度,变成在书院教书时严肃的样子说道:“今天我要说几件事,事关重要,你们一定要听仔细了,第一,风雪不止,外面多处房屋倒塌,夫人和冯妈今天就被困在集市差点就出不来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接下来的日子你们谁都不要出门了;第二,家中炭火剩余不多,外面已经买不到了,还不知道这次严寒会持续多久,所以我们要尽量节省,从今天起只住两间房,我和霖儿霏儿住霖儿房间,夫人和冯妈还有露儿、雪儿住在这里;第三,马上要过年了,家里的菜没有了,但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我来想办法,我一定会让咱家在过年的时候有菜吃。”

“爹,家里柴房塌了。”白露听了白羽博的话才想起,家里柴房塌了的事还没说呢。

“啊?那你们没事吧?”姜云环一听自己家里也有地方塌了,而且塌的时候家里一个大人也没有,她吓的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没事,娘,柴房是咱家最偏僻的一处,没有伤到我们,我们只是听到声音,远远的看了一眼。”白露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她不想再吓到他们。

“没事就好,今天大家都累了,都早些睡吧。”白羽博说完从冯妈怀里接过已经睡着的白霏。

姜云环轻轻的把白雪的衣服脱去,白露和冯妈在床边重新搭起一张床榻,很快,累了一天,担心了一天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只是,今夜注定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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