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是老夫参悟武学，闭关苦修的地方。”
屠渊环顾一周略显阴森的石室，手指轻轻触摸石墙上的刻痕，面上带着缅怀之色，深陷过去的情景，内心暗自感叹人生短暂，不可回头，六十多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秋子孺恍然点头，饶有兴致地阅读刻在石壁上的内容，眼中满是新奇，却全然没有体会到屠渊内心深处的触动。
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娃娃，没有经历过时间的洗礼。
可如果有一天，他幡然醒悟屠渊话语中的含义，会不会也已经年过半百？
这还真是矛盾至极……
屠渊牵起秋子孺的手，纵身跃到圆形石台上面，左手捏成剑指，猛然向着石室顶部的正中央点去。
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匹练一闪而过，随即整个石室顶棚光芒大放，晃得秋子孺睁不开眼，更将他吓得蹲在地上不敢动，以为是屠渊施展了妖法。
屠渊发现秋子孺一反平时寡言少语的冷漠常态，不禁抿嘴轻笑几声，宽慰道：“只不过是几颗天然形成的怪异夜明珠，必须吸收一些剑气才会持续发光，我虽然也不懂其中的奥秘，但是已经没事了，快睁开眼睛看看。”
秋子孺并未轻易相信屠渊的话，依旧用双手捂着眼睛，低头蹲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偷偷从指间的缝隙看向地面，发现果然有亮光从头顶照射下来，这才一点点将视线移向石室上方。
整个过程，屠渊没有再说任何话，也没有因为秋子孺对他的不信任，而感到伤心和恼怒，他反而觉得欣慰，认为这才是最正确的反应，毕竟江湖凶险异常，如若没有一点心机，以后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屠伯伯，这不是夜明珠，那东西我以前在家中见过不少，没有一颗能与头顶这些相媲美，它们太漂亮了，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秋子孺抬头指着那些亮闪闪的光源赞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惊喜地看向屠渊，颤声问道：“它们不会真是从天上掉落下来的星辰吧？”
“哈哈哈！”屠渊不理会秋子孺错愕的眼神，独自大笑起来，他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你说的有理，有理！它们就是坠下的星辰，子孺，如果你在这些星辰下练功，应该不会感到无聊了吧？”
“练功？”秋子孺一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屠渊轻轻颔首，蹲下身子，与秋子孺的双眼对视，严肃地说道：“不错，练功。”
“这七天，老夫经过反复思考，又在你身上做了许多尝试，终于可以确认一点，”屠渊伸手拍了拍秋子孺的胸口，语气中依旧带着他当初发现答案时的震惊，“我那天输进你体内的真气并没有消失不见，而是被你的身体转化成某种东西，滋补修复了你的躯体。”
秋子孺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身体。
屠渊很理解眼前这个孩子内心深处的震惊和茫然，就连他都有些难以接受。
屠渊起身轻轻拍了拍秋子孺的脑袋，感叹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都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重伤病倒在床的你，仅用七天就恢复如初，便是铁一般的证据。”
还有一句话，屠渊没有说出口，他怕秋子孺知晓这个猜测之后，会做傻事。
如果这种神奇的体质并不是特例，而是秋家祖祖辈辈一直如此的话，秋家被灭门的原因，恐怕就不是为了金钱那么简单。
秋子孺终究是个年幼的孩子，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完全想不通，既然想不通，他便不再去想，反而好奇地询问屠渊，道：“可若事情真如屠伯伯所说，那我即使练功，也无法像您一样修炼内功心法，我曾听爹爹说过，没有内力支撑的外家高手很难有所成就，天下之大，也仅有寥寥数人能够勉强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果然是富家子弟，眼界与见识比之普通人高出不知多少，”屠渊夸赞一句，转身却又否定道：“不过，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恐怕与你如今的境况不符。”
不等秋子孺提问，屠渊再次开口：“你的体质的确特殊，能够吸收内力滋养身体，但老夫料它定会有个界限，如果你突破这个界限，那么在这之后，修炼的内力就会与常人一样，游走在体内经脉之中，汇聚于丹田之处。”
“也就是说？！”秋子孺睁大了双眼。
屠渊点头，答道：“没错，你可以修炼内力，只不过会比其他人更难一些，时间也更久一些，不过这并非只有坏处，滋养身体近似于修炼外家功法，且又不必耗费过长时间去打磨身体，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秋子孺顿时兴奋地大声欢呼起来，绕着屠渊又跑又跳。
这一刻的秋子孺，不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如同一个正常的孩子，看得屠渊唏嘘不已，他一直不希望秋子孺像他一样，为了一个事后看起来很悲哀的目标，失去了宝贵的童真。
大概是压抑的太久，秋子孺迟迟未能安静下来，屠渊只好强行将他按住。
待秋子孺的兴奋劲逐渐褪去，屠渊赶忙提醒道：“子孺，老夫虽然自信所料无误，但你切不可高兴的太早，世事无常，若事情并非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之后的落差感会让你生不如死。”
秋子孺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屠渊的警告，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另一种结果，想到这里，他不无担忧地问道：“屠伯伯，我需要多久才能达到界限？”
“老夫也不知晓。”屠渊这次毫不犹豫地摇头。
一天？一个月？一年？五年？十年？谁又能说得准。
见秋子孺的眼神变得晦暗无光，屠渊鼓励道：“时间或长或短，其实都不重要，短则早日开始积累内力，打通全身经脉，长则炼体强身，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现在先别想那么多，老夫教你入门功法，看看效果如何。”
秋子孺重重点了下头，逼着自己重新燃起斗志，他相信屠渊所说的话，也相信自己不会失败。
如果不这么想，秋子孺觉得自己会立刻疯掉，因为他也与屠渊一样，觉得秋家灭门之事，没有他原本想得那么简单。
要知富商之家，哪能不雇些江湖好手充当护院？
且事发之日，秋子孺也是从头看到尾，父亲待那些护院不薄，他们也以死效命，没有任何一人独自逃跑，全都战斗到了最后。
卧床七天，他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那个刘老大还没有这个能耐，全歼了自家护院，屠伯一哼之声将其震下坐骑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屠渊打断了秋子孺的沉思，开始口述入门内功心法——化羽心经。
习武本应循序渐进，修炼内功的同时，还要打好武功底子。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扎马步等基本功。
但屠渊早就将这一贯的做法抛在脑后，毕竟真若是只能修习外功，还不如劝说秋子孺放弃习武，早早送去私塾，说不定还能考取个功名。
只不过秋子孺经历过官场那种大染缸，怕是很难再忆起儿时的初心。
一晃三天过去，秋子孺终于能够感知到丹田处的暖流，只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内力转瞬就会被身体吸收掉，不过这也算是正式入门了。
屠渊皱眉看着盘膝而坐的秋子孺，内心暗暗懊恼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资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