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晞言已经到了医院,却停在住院部的那栋旧楼前徘徊了许久。
夜里的风呼呼作响,楼下的人儿影子被清冷路灯拉长,显得格外孤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不肯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莫瑾颜啊,那个害她最深又爱她最真的女人。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走进了大楼。
这家医院是江城最旧的一家,所以楼内也破旧无比。
楼内昏暗的灯光和暗沉的墙壁,无不刺激着慕晞言的心脏。
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她爬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最终停在七楼的一间病房门前。
指尖附上了门把手,可却没力气拧开,最终滑落下来。
她靠在了墙壁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路过一个查班的小护士,见有个忧郁美男子靠在病房门边迟迟不肯进去,便友善地替他打开了门。
听到开门的嘎吱声,慕晞言无措地睁开了眼,见眼前有个小护士冲她友善一笑,便也无奈地回应了一个笑容。
小护士见美男笑得那么苏,捂脸羞涩地跑了。
门也已打开,她只好压抑住内心的翻涌,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母亲已经睡了。
清幽的月光打进病房,慕晞言能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这病房不小,里面陈设的东西也很少,显得房间空荡荡的。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小病床,床上睡得安详的女人正是慕晞言的母亲。
她右手正在输液,垂落在床边,慕晞言走过去,把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被子里,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莫瑾颜是个美丽的女人,尽管是闭着眼在沉睡都能看出她的美。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尽管是在她多年来住在医院饱受病魔折磨的情况下。
她的乌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月光打在她脸上使她显得格外憔悴。
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另人窒息的白色,慕晞言不敢想象这个女人是怎么在这样的房间里生活这么久的。
借月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慕晞言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冰凉的泪水浸湿眼眶。
是她把她扮成男孩让她憋屈度过十七年,是她把她独自一人留在那个冰凉的“家”,害她饱受折磨。也是她生她养她关心她,陪她度过十二个幸福年头。
慕晞言想,她应该不恨她。
她弯下腰来,手抚上她的脸,冲她安详的睡颜温柔一笑,冰凉的泪滴在她的眼角。
尔后,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待她走后,病房内的人便睁开了眼,美丽的眸子里无一点睡意,里面盛有满满的柔情。
是小晞来了呀,小晞已经92天没来了呢,这次小晞摸了她的脸,还冲她笑了呢。
此刻的莫瑾颜就像个得到糖的小孩子般满足。
她知道,她这个女儿一直怨她,不喜她,也很少来看她。
但她不怪女儿,也是她有愧于她,让她受委屈了。
走出了医院,外面依旧灯火通明,倒也很是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