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雪走出检录处时还有些好笑于刚刚达喀尔狼狈的模样，以及当看到这位导师出现时一瞬间的欣喜，而后又被蓝袍怒容的导师对她维护的态度刺激一下子陷入绝望。
来者只说，院长要见她，就把她带离了检录处，后来赶过来的一些人也没有借口对她做什么了。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霍莉的怒容，不过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丝毫无压力地顶着这样的目光行走了——只是不知道和霍莉一向形影不离的苏娜今天为什么没有跟在霍莉身边。
蓝袍导师带着她行走，她却总觉得景物后移的速度要比她缓慢行走的速度快得多得多。
她清醒地认识到这并不是错觉——而且蓝袍导师带着她行走，并没有牵着她或者有任何媒介接触，也没有使用魔法工具——是一种空间域。
“你说院长要见我，院长在哪里？”走进了学院内围的执法处，杨暮雪还是没有看到院长的半点影子，她奇怪地看向眼前笑容明明慈祥却显得滑稽的导师，低着头，手指却轻轻颤动，那双黛蓝略紫的眼中散发着丝丝戒备。
“小朋友，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凶神恶煞的导师此刻努力挤出的和蔼笑容因为长年怒容而成的皱纹而变得丑陋非常，尽可止小儿夜啼。
“我并不怕你，你说院长找我，是骗他们的？”杨暮雪四下打量着风纪执法处，一切规规整整，导师带着她穿过了原本有些人的前厅，到达理事处，原以为她应当不知所措，她却是俨然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头发有些斑白的矮小导师点了点头，露出异样的窘迫感。
“咚咚——”礼节性的敲门声响起。
“茨维罗导师，您果然在这里。”
一个清隽的青年走进。
杨暮雪将目光投向他，来人也看向她。只一瞬间，那人怔愣了一下，目光竟有些深意，而后又复归于镇静。
“这位是？”
“琉荻斯……德古拉。”杨暮雪在吐露出姓氏的时候轻轻露出笑意，好奇于对方的神情变化——在和察普格兰相处以后，这位当年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科学界在外物影响下，喜欢上了观察人的表情——而这个人的表情传达出的含义是……不镇定，极其地不镇定。
他在……紧张些什么？
杨暮雪迅速敛起打量的目光，重新像个洋娃娃一样地乖乖站好，默不作声地从空气中不着声色地抽出一把雨伞——赫卡特。
“茨维罗导师，我的处分撤销……”温和的气质让他说出的话都变得不太真实，总让人有种这样的人绝不会犯下什么事的心理预期。而他的语气又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点没有露怯的意思，那个处分好像是他大义凛然不得已而为之所做的事。
茨维罗的小胡子一颤一颤的，手指了指壁炉旁的一叠纸张。
杨暮雪安安静静地杵在那里，恰好感受到心中琉荻斯传来的淡淡欣喜。来不及询问，茨维罗导师就已经把来人赶走，变脸极快地走到她跟前。
“小璃缇，你愿意做我的学徒吗？”他不再扭扭捏捏，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的手异样的没有那么苍老，手中一个起势，壁炉中跳动的火焰就来到了他手中，尽管杨暮雪没有感知到一点火元素的跃动。
“空间天赋本就稀少，跟着我你才能学到最好的！”他的脸上泛起光彩，不修边幅又向来凶恶的神情又在努力挤出假惺惺的和蔼气质——也不知是跟哪位导师学的。
杨暮雪这才正视那团火焰，茨维罗刚刚所做的是一个隔空取物的法术，更难的在于，整个火元素没有任何空间轨迹地出现。
整个路线没有遗留下一点点魔法波动。
也就是说，完全是从一个位点到另一个位点的瞬移——她很心动——这或许就是上辈子哪怕究其一生也无法参透的——空间折叠。
“好。”
“真的……你跟我学的话……你说什么……”
“好的，导师。”杨暮雪弯起嘴角，露齿一笑。
“璃缇，你也会同意的，不是嘛？”心下又传来琉荻斯淡淡的欣喜。杨暮雪庆幸着琉荻斯的欣喜是因为茨维罗而不是刚刚那个清隽的学生——毕竟比起来，察普格兰才是真正地清绝无双吧——咦，怎么忽然就想到他了，她赶紧收回自己跳跃的想法，有些惊讶于她向来有逻辑的思路最近的情绪化。
一只手掩饰性地抚了抚头发。
茨维罗的脸不生气的时候都是红扑扑的，像个圣诞老人，他递给她一枚好看的紫色徽章——上面镌刻的是永郄纪古老的空间神罗卡斯烧焦的羽翼——而神的本体谁也没有见过。
“谢谢。”杨暮雪礼貌接过徽章，别在了刚刚领到的学院服左侧，左右看了看别的刚好。
茨维罗导师看到了杨暮雪的郑重，更加喜欢这样一个学徒。
“我带你去入学处。”
“不用啦，导师。有人来接我的。导师再见。”
杨暮雪走到了前厅，抬眼看去却发现那个先前清隽的少年正安静地靠着立柱等着她，一副清雅模样，引得许多风华正茂的年轻学姐都不住向他暗送秋波。
“我在等你，璃缇。刚才没有和你互换姓名是我的过失。查尔斯——我的名字。”查尔斯柔和的声音念过她的名字，露出一个淡淡的迷人笑容，浑身气质展露无疑。
杨暮雪却感觉有些老大和自己都被冒犯的微愠，她轻轻眯起眼睛，装出一副傲娇至极的样子，抄袭了一下霍莉的作态：“我不叫璃缇，请称呼我为琉荻斯·德古拉，或者琉荻斯殿下。”她把她自己不自觉的愠怒归结于人类本身不自觉地比较，当差距过大的事，效仿都是过错——尽管这位查尔斯同学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头也不回地顶着一些不同情绪的眼神走出执法处，拎出飞羽就向入学处赶去——伊孜娅该等急了。
今天伊孜娅的高年部有些事情，因此才没有陪着杨暮雪，她们约好了在入学处碰面，之后伊孜娅会带她熟悉碧斯诺莫尔。
只是当杨暮雪赶到入学处时，却没有看到伊孜娅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