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风穿着捡来的衣服在山中兜兜转转转了半天,总算走出了大山笼罩的范围。
按照原先的计划,应该是去金陵闯荡,等到衣锦还乡,才算不负好姐姐深情。
只是现在根本不知方位,要去金陵还是无稽之谈。
幸好,栖风遥遥看见远处有一户农家正在耕种。
这着实是意外之喜,找到人就能辨清方向了。
栖风走过去,微微揖了一礼,望着田中的老农,道:“老伯,这里是何处,金陵怎么走?”
老农听到有人呼唤,扔下伐锄,见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走了过来,道:“原来是个小相公,这里是青平县,金陵南方三十里地呢。”老农看向远处,一指,道:“今日天色已经暗了,你若是启程去金陵难免水险山恶。不如先去青平县寻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接着赶路。”
栖风听他说得有理,由衷感谢两声,便向着老伯指示的方向前进了。
要住客栈,就得花银子。可是栖风孑然一身,自然住不得客栈,最好在外面找个草堆将就一下。
栖风边走边盘算着今日的落脚之处。
忽然,他眼前一亮,在青平县的外围有一个孤零零的蜡像馆,自己前去借宿一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栖风借着月色,蹑手蹑脚地靠近。
他不敢贸然行事,也不知蜡像馆的主事是什么性格,最好先在外围观望清楚再做下一步行动为好。
栖风隐在墙根底下,听着里面传出的动静。
还未等他安定下来,忽然四周火把大起。
一群人高呼着“抓到了抓到了”,聚拢而来,将栖风围在中心。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鸂鶒蓝袍,头戴素金顶戴的官员走出,喝道:“我乃是青平县七品县令宋之声,在此布下天罗地网,终于将你这凶手捉拿归案。”
栖风脸色发苦,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刚到此处,还不曾歇一口气,就被你们不由分说,拿了下来。”
宋之声大喝:“大胆贼人,还敢狡辩!”一挥手,“来啊,把他给我绑回去。”
说着,便有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拿了长长的铁拷靠过来。
栖风自知不敌,乖乖让他们给绑了,带回了县衙。
今日天色暗了,也没人为难栖风,将他投入大牢,说了句明日再审便没了下文。
栖风正愁没有去处,结果有人送现成的来了。
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栖风整理整理地上铺陈的茅草,搭建个安乐窝,用白天脱下来的衣服当枕头,安稳地睡去了。
他的心也真够大的,不问别人为何抓他,反而像个东道主,踏踏实实地睡下了……
第二天,栖风是被两个官差喝醒的。
两个官差一人一边架着睡眼惺忪的栖风赶着上堂去了。
“威武”堂上两边执着杀威棒的八个官差见到犯人已到,不停地拿着杀威棒急速地跺着地面,口中振振有词。
栖风半睡半醒,听到有人不停喊着“贪污”,还以为是说他犯了贪污罪,辩解道:“这实在是冤枉啊,我一不做官,二不是公务员,哪会犯什么贪污罪啊。”
公堂上一个“正大光明”的匾额赫然注目,下面坐着的宋之声惊堂木一打,只听“啪”的一声,喝道:“大胆贼人,见到本大人为何不跪,还胡言乱语。好啊,杀人在先,藐视公堂在后,实在该打。来人,先打他二十大板,让他掂量掂量!”
说着,取出前面小盒里的一个刻着“令”字的牌子,于地一掷,“哐当”作响。
听到要用真格的,栖风不敢再玩,回过神来,辩道:“大人冤枉啊,我乃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偶然经过,结果被你们装作凶手抓起来了。”
宋之声道:“哼,还敢装傻!去取了认罪书来,白纸黑字,看他可还能装疯做痴。”
语音一落,马上有衙差从坐在一旁的师爷手里取来一张纸,放在栖风面前,教他好好辨认。
栖风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才将困意赶走,终于看清了认罪书上的内容。
原来十日前蜡像馆主事与妻子清晨因为一些琐事大吵了一架,后来主事便不管她,出门散心去了。等到了晚上,却发现妻子不见了。原先谁都不起意,以为只是和往常一样回娘家吐苦水了。
后来过了三日,主事气消了,便去岳母家接妻子回来。谁知到了那儿,才发现妻子根本没有回来。
那时才知出了事,只是慌忙前去报官。
宋之声接到诉状,即刻遣人去查看。
可是只在不远处的竹林里发现一些血迹,以及主事妻子的几片破碎衣服,其他一无所获,想来应该是遭了毒手。
杀人案可不是一件小事,宋之声亲自到现场查看,却也没有什么头绪。
蜡像馆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主事,还有一个是他十八岁的儿子,最后是一个过六十的年迈老管家。
案发时,主事在镇上溜达,根本没有作案机会。主事儿子与老管家一个年幼,一个年长,根本不具备作案能力。
况且主事妻子一向是尖酸刻薄,得罪了不少人。只说青平县上有数的就有几十个,想要取她的性命。
一来二去,这事儿越闹越大,甚至连金陵都知道了。府伊大人勃然大怒,责令宋之声尽快结案,不要损了当地的名声。
如此情况,宋之声压力陡增。最后发下狠来:作案凶手杀人后慌乱,定会来此处探查情况。所以在蜡像馆处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是遇到了鬼鬼祟祟的人,一律要抓起来审问。
栖风就是那个倒霉鬼,当晚被抓个正着。
栖风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心里已经在大骂时运不济,怎么不长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闯进了布袋。
看着宋之声那急切要栖风认罪的模样,恐怕就是用上大刑也是在所不惜的。
毕竟在他眼里,一条人的枉死怎能比得上自己的乌纱帽。
栖风知道要是不找到真正的凶手,自己就要被屈打成招了。
这可不行,栖风看着宋之声道:“大人,其实我知道凶手是谁,只要让我到了现场,定能给你指认出来。”
栖风一鸣惊人,宋之声捻着小胡子思量栖风说的话的可行性。
终究一拍手,道:“好,就让你试一试吧,不过,若是你抓不住凶手,就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