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宋之声一掌拍在身旁高台柱子,众人散去,再也不用伪装,声音含怒:“走去阴曹地府吗?”
栖风刚刚舞完了一套老年迪斯科加一套天鹅湖,此时手脚都有些麻木,巴不得回到昨日的牢房里再睡上一觉,不多理会他,道:“快些走吧,尸体马上就出来了,要是有人在,可就不一定了。”
宋之声看着院内的狼藉,想不到自己竟然陪着这个疯子耍了一遭。但是已到了如此地步,只能指望栖风有着后手,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大手一挥,众多衙差散去了。
栖风今天的待遇比昨天好多了,将他从大牢里移到了自家屋里。
宋之声要亲自看着栖风,这个疯子太精滑了,就手下那些人还不够他玩的。
宋之声家住一间农家小院,与寻常百姓并无不同。一般人见了,只会说他清廉,与民同等。这里人也少,只住着他的妻子和一个刚生的小子,另外他偷偷调了一个信得过的衙差看家。
栖风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牢里家里皆是一般路子,找张床“呼呼”便睡。
他也确实乏了,昨晚在牢里,地硬墙湿,短短一夜竟然醒了七八次,早早又被叫去审问,今日上午又是一阵剧烈运动。
现在他要补足元气,晚上还有两件大事要做。
宋之声用手指蘸了口水,将窗纸抠了一个小洞,暗暗观察栖风举动。见他倒头便睡,并无任何异动,心中警愈发警惕:这样的人越正常,实际上就越不正常。
宋之声一招手,便喊来一个衙差,道:“你在此处盯着,一刻都不能放松。”
跑来衙差是他的心腹,为人机敏又懂事,有他看着,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日头落下,月上枝头。
栖风在半个时辰前就已转醒,但他仍是闭着眼,细细感受情况。
此处环境幽静,窗外有道细微的呼吸声被栖风听得清清楚楚。尽管自己装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窗外那人的监视一刻不曾放松。
栖风长叹一声,看来是要发挥演技的时候。
栖风忽然直起身来,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穿上鞋子,还未走几步,便瘫倒在地上。
窗外衙差怕他出事,一推门,走了进来,扶住栖风,道:“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栖风指着肚子,疼痛得无法言语,断断续续,道:“肚……肚子,茅……茅房,乳猪太油。”
衙差心领神会,一把将他背起,走到院子西南角,那里一个小屋子,便是茅房了。
“差哥,你们县令家里有什么人在啊?”
“噢,就四人,不过夫人带着小姐回娘家……”
两人隔着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到重要隐晦处,衙差都是支支吾吾,说不详尽。
但是这些就够了,栖风心中已做好了打算。
栖风忽然叫道:“哎呀,这里怎么没有丝布,我白花花的屁股可受不了这些粗纸的折腾。要不小哥,去买点回来?”
衙差受大人吩咐,一刻不能离开栖风,此刻犯难了,道:“这……这恐怕……得去请示大人,但是你……”
栖风大叫:“这怎么行,我岂不是要在这儿蹲上一个时辰,这不行,不行!”
衙差回道:“大人在县衙,与我们不过门对门,我一来回不过片刻。但是你一人呆在这里……”
栖风见他婆婆妈妈,佯装怒而大吼:“我可是你们大人的贵客,如此怠慢,大人怪罪下来,你如何担待。况且我现在脱着裤子,还能给你们添乱不成。”
衙差一听有理,让他在此稍留片刻,自己匆匆出去了。
栖风见时机已到,拿纸擦擦,提上裤子,赶紧按计划行动起来。
栖风连滚带爬地走出茅房。
他刚才观察过,院子西北角有有一个草垛,那里也是宋之声的卧房所在。
从厨房里找来打火石,趁着家里没人,“啪嗒”给它点着。自己将东西放回原位,又遛回了茅房。
此时衙差迟迟赶到,回了句:“不行。”
栖风听闻,故作懊恼,只能拿着几张纸装模作样地擦擦。
忽然,只见院内火光大起,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
衙差慌了神,顾不得栖风,一边喊着“走水了走水了”,一边去院外的井内打水。
县衙就在附近,宋之声正在与师爷饮酒作乐,听到衙差通报,火烧得正是自家地方,火急火燎地赶回。
什么都不顾,急冲冲地闯进了卧房。
栖风在茅房里观察着一切,见到鱼儿上钩,得意一笑。
偷偷跟上,在窗外将宋之声的动作瞧得分明。
只见他从床底抱出一个包裹,看那模样,应该是账本一类的。
栖风知道得手,装作慌忙从茅厕逃出来的样子,随着众衙差去井里打水救火。
栖风原是计算过的,没有点着什么要害,只是因为点的是草垛,势头大了些。
只一会儿功夫,火苗便被众人三下五除二地浇灭了。
宋之声刚从屋里出来,就已听见屋后传来火已经灭了云云。
趁众人不备,又将包裹重新藏了回去。
毕竟这块地方是自己精挑细选的,里面的东西又极其重要,不能马虎埋藏,放回原处最为保险。
众人的脸都被火焰熏得黑漆漆的,栖风见到宋之声,怒道:“大人是什么意思,可是草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竟让大人如此对待?”
宋之声正值惊魂未定,被栖风一喝,只能怯怯道:“还请栖小哥稍安勿躁,我命人去取一件新衣服来,让小哥换上。”
栖风故作大度地一挥手,道:“不用了,我们还要去见尸体呢,凡事等我们回来了再说。”
宋之声一听到了正题,登时来了劲儿,道:“是么?如此太好了,请小哥带路。”
栖风寻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一行人在月色的掩护下,偷偷地潜回了蜡像馆。
众人围在蜡像馆的外面,神情凝重,等一会儿就要见到“诈尸”的情景。说实话,没有谁是不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