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无言咧开的笑容越来越大，在火折子的映衬下，脸上的阴翳越发深重，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索人性命的小鬼儿。
一双清秀的手瞬间化为杀人利器，紧紧缚住栖风的脖子。
栖风紧闭地双眼蓦然大睁，爆发出摄人的精光。
伸手抓住潘无言最脆弱的小手指，用力一扯。
潘无言吃痛，慌忙撒手，道：“你没睡？”
栖风松开手，道：“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放松警惕。”
潘无言捂着手指，深喘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栖风道：“都到了如今的地步了，怎么还想着杀我？”
潘无言苦笑一下，道：“杀了你我就能吃肉，有吃的我就能活得更久。”
栖风道：“就为了多活几天，便草菅人命，值得吗，反正你也会死的。”
潘无言道：“值得，只要能活得更久，什么都值得。”
栖风知道与他说不通，重又躺会地上，轻轻道：“睡吧！”
栖风脸色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潘无言不羞不臊，背靠着栖风，宛如好友般睡了下来。
一，二，三，四，五……三千八百八十七，三千八百八十八……
这次换成栖风开始在心里默数潘无言的呼吸，留着这个祸害在身边早晚要出事，不如先下手为强。
栖风手刚伸出，便听熟睡的潘无言开口道：“你要杀我，还需趁我睡着吗？”
栖风慨然一笑，道：“你也不好对付啊。”
两人尽皆坐起身，相视而坐。
栖风道：“我见着了，你之前拿了两个。”
这没来由的一句，让潘无言从怀里缓缓拿出一个小巧的袖珍弩，箭头隐隐闪着寒光。
栖风自觉地离远，手中握着的“七日丧命水”抓得更紧了些。
这么一闹，两人都没了睡意。
潘无言道：“不如……我们试着能不能出去吧！”
栖风冷冷地看着他，没有答话，实在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石室中一片寂静，两人的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终于，两人似乎约好了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栖风拿着火折子照着平静的水面，伸手扶出阵阵涟漪。
此处洞穴不知有了多少年了，可这里的水不仅没有发臭，更没有挥发，那么这便是活水。
活水就有路！
两人一开始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其后二人的种种苦笑无奈，不过都是要麻痹对方，伺机下手罢了。
栖风连退几步，指示着潘无言道：“你去看看！”
潘无言晃了晃手中的袖珍弩，道：“一起吧，你找左边，我寻右边。”
谁也不愿意将后背交给一个随时都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尤其是这两人此时已经有了平等对话的资本的时候。
栖风点点头，同意了。
栖风走入池中，水面刚刚没腰。
用坚硬的鞋尖用力敲打水池底部，传出的乃是“哒哒哒”的声音，是实心的。
敲打左面池壁，发出声音的乃是“咚咚咚”，空心！
两人对视一眼，潘无言道：“右边是空的。”
“左边也是。”
潘无言眼珠一转，道：“那么一个便是入水的，一个是出水的了，只是不知道哪个是入水口。”
“先砸右边吧。”栖风道。
“嘿嘿嘿”潘无言冷笑两声，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两人心知肚明，谁去砸池壁，另一人难免会趁机偷袭。
栖风举起“七日丧命水”，我们一起放到地上，显得公平些。
潘无言自然不会拒绝，两人皆将武器放到远处的墙角，继而又迅速折返回来。
潘无言撸起袖子，猛吸一口气，沉入了水中。
不过其余光未曾有一刻离开过栖风手中的火折子发出的光芒。只要光芒稍动，他就会跃出水面，去拿袖珍弩。
亏得这个时代没有钢筋水泥之类，尽是用石头木板堆砌搭建起的石室。
潘无言用脚狠狠踹向石砖。
几番往复，呛了几口水，终于将下面掏出了一个半人大小的洞口，猫着腰勉强便能出去了。
看着涌动的水势，应该是入水口无疑了，顺着走便能出去。
潘无言坐在池边，狠狠地喘着气，刚才着实累了一番手脚，半晌才道：“这条鳄鱼给我带走吧，我从小便喜欢这个。”
栖风摊摊手，道：“当然可以……”
潘无言听他竟然不与自己争抢，心中兴奋不少。
不过栖风又道：“但是肚子里的经书要归我。”
“你……”潘无言气急，伸手就要去摸袖珍弩。
此时，才料到原先武器在手，两人的实力是相当的，但如今赤手空拳，他这瘦弱的身子如何是栖风的对手？
栖风又阴了他一次。
潘无言挤出一个笑容，道：“什么经书，这只是一条死鱼罢了。你知道的，一条死鱼，不值什么钱……”
栖风叹道：“你应该也是临梦那小妞派来的吧，以她的手段既然说剑派里有三清经，那么便一定有。可找遍剑派也没有什么经书的影子，那么便只剩下这条鳄鱼的肚子没有搜过了，嘿嘿嘿……”
潘无言知道无法与这样聪明的人打什么马虎眼，只能道：“好吧，那个归你。”
栖风得意地笑了笑。
两人合力将鳄鱼拖了上来，掀开细长的嘴巴，在肚子里一阵摸索，果然找到了一件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栖风眼睛一亮，将它护在了怀里，丝毫没有与别人分享的意思。
潘无言只有在一旁赔笑的份，生怕被栖风看出自己内心的涌动。
栖风道：“走吧，我们出去。”
潘无言看着角落里的两件凶物，道：“该防下身吧。”
栖风道：“好啊。”
答应得这么爽快，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
说不准夜临梦知道此处出口，已派了人在外面守着，必要的挣扎手段还是要准备的。
两人各自拿了东西，双双跳入水池中……
出口乃是潘无言砸的，自然清楚大小方位，几乎毫无阻碍便钻了进去。
栖风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只能用手抓住两边的狭窄的水道一步一步向外移动。
其实栖风心中也没底，不知这条水道究竟长不长，险不险，但是终究要搏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