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睡得昏天黑地的张小健,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喊醒,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往灶坑里凑了把火,煮了点大米粥,倒上自己带来的酱油;端着镇上买来的大海碗,站在再次暖和起来的大炕上,从两扇没被灰尘挡住的窗户玻璃向外张望。
只见河对面儿的小学校里,吃过午饭的小学生,正在趟房儿前的空地上,叽叽喳喳地奔跑着、嬉闹着。
砸吧着嘴里只有点咸味的大米粥,暗忖:虽然自己喜欢吃大米粥,但这样没菜的吃法,估计也挺不了几顿。
转头,看向河岸对面光秃秃的山峦,春天快到来,但毕竟还没到呢,自然也就没有野菜,给张小健去采摘。
昨天也去过了队长家,也就是有一点儿大白菜、土豆子、大萝卜;而且看着那点儿量,也就够一家人这一阵儿吃的;毕竟这个村子过于偏远,大伙儿又不指望种这东西卖钱,所以往往都是自己家够吃就行了。
琢磨着自己厚脸皮要一点,吃两天倒是可以;可要是天天靠挨家要菜吃,那就有点儿从人家盘子里抢菜的嫌疑了,多少不厚道。
可这阵子,青黄不接的日子,自己的下饭菜,该怎么解决呢?
当然,面对困境,张小健还是乐观的;要知道一个月前,自己兜里就剩了两毛钱;昨天自己到村,还不是置下了米、面、油,大棉袄、大棉裤等一大堆家当。
回头扫过地上的一堆家当,不由得思绪回到过年的幸福生活。
三十晚上,护犊子的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以自己没结婚,还是孩子为借口,给了一千块压岁钱。
靠着这几百块钱,张小健再次发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作风,赢的牌桌上的一个又一个不信邪的,自封赌神、赌圣的老少爷们,捶胸顿足、哀嚎连连,吃不下饭的有之,睡不着觉的有之;更有甚者,输光了最后一毛钱,当场赌咒发誓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这样的局面,倒是让一群大婶大妈、小媳妇暗自雀跃不已,往常过年期间,24小时在牌桌上,加班加点工作的自己老爷们,今年过节,往往不到一个小时就早早下班歇菜了;回家也不吵、也不闹,就是一个劲嘟囔:难道我真的不适合打牌吗?为什么在牌桌上和那家伙在一起,感觉自己好像白痴一样呢?不是点夹,就是点杠开,难道自己上辈子是炮手?
大叔、大舅等等的一帮亲戚,无一例外的被张小健赢得口袋空空,经历了初始的自怨自艾。
缓过劲的所有牌坛干将,聚在一起,分析原因,这样就发展到第二阶段疑神疑鬼,在派奸细对张小健进行暗中观察,没有发现他的作弊行为之后。
又转到第三阶段彻底绝望,痛定思痛,不得不承认,也许这小子在军队混的不咋样儿,还被人家开除了;但他这不用在正地方的智商,真要人命啊,自己一帮大老爷们连裤衩子,都快输没了。
于是,集体投票通过决议,永远取消张小健参与家族棋牌娱乐活动的权力。
但稍显晚点的痛苦领悟,还是让张小健攒下不少身家;正是靠着这笔意外之财,决定下村种地,实现自己伟大人生理想的张小健,购买了被褥,少量的米、面、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用品,牙膏、牙刷、手巾等洗漱用品。
可唯独就是没有携带青菜和肉类,毕竟那玩意儿很难放不说;也是张小健没想到,青松大哥,给自己安排的这个村庄如此贫穷,连白菜、土豆儿,这样最基本的青菜都不多;更不用说肉了。
想了想,憨厚的青松大哥应该不会故意搞自己,毕竟这地方山清水秀,环境确实不错,远超自己的期望,凡事也许都不能求全责备吧?
却没想到唐青松作为西南联合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新政府千头万绪的各项工作,早已经忙得他脚不着地;而给他安排村庄的重任,被几个好意分担青松大哥工作小女人,弄到了自己手里。
此刻几个女生,正对着地图上那个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小村落,得意的笑声朗朗、举杯庆祝!
站在炕上,一边稀里呼噜的喝着稀饭,一边将视线再次转向窗外,皱眉沉思的张小健。
对穿什么不在意,只要别光腚,别冻着就行;对于住的方面,只要有一方地方能够遮风挡雨,给自己温暖,那么大小、奢华与否也都不重要,比如像这样的小小的炕头儿,小茅草房,就已经很知足了。
但对吃的,虽然张小健没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可没事,也时常弄一顿火锅、烧烤,享受享受。
现如今,如此清汤寡水的饮食标准,显然距离张小健的畅想的美好人生之一的可口饭菜,相差不小!
俗语讲:仓廪实而知礼仪!
这个小村子哪里都好,村民淳朴,山清水秀,可要吃不到可口的饭菜,那其他所有的乐趣,就都要大打折扣啦!
正琢磨着以后自己这饭菜怎么解决?
就听远远的传来孩子们欢呼声,呼呼啦啦的跑向了河边。
定睛看去,张小健才发现原来冰雪覆盖的封冻的河面上走来一个人,好认的尖脑壳、八撇胡。
只见这位绰号泥鳅的倪大叔,拿出一个冰上钻孔器,放在冰面上一点点儿的钻孔,旁边儿的冰面上摆着鱼钩、鱼线、鱼食等东西。
一道灵光闪过张小健的脑海,使劲一拍脑门儿暗道:自己还愁没吃的,这的水,纯天然无污染,想必“鱼”应该不少,自己真是守着聚宝盆,要饭吃!
三口、两口扒了光碗里的稀饭,张小健迅速套上大棉袄、大棉裤,一紧裤腰带,蹦到地上,戴上大棉帽子,开门,向冰面跑去!
一群孩子围观下,趾高气昂的转着冰窟窿的泥鳅——倪大叔,突然感觉到冰面剧烈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次更剧烈的震动;吓的以为地震了,扔下钻孔器,撒腿就跑,边跑边撕心裂肺的大喊:“地震啦!快跑啊!”
一群凑热闹的小屁孩也跟在后面,“哇啦、哇啦”尖叫着追着泥鳅叔跑开。
倪大叔跑上岸机警的四处打量,山上没有石头滚下来,站在岸上,也没有感受到更剧烈的震动;只看到冰面上,一个黑影手拿钢钎,一起一伏、一起一伏间,碎冰四溅。
听着随之传来的“轰隆、轰隆”巨响,倪大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道:还好老子没被你个小兔崽子吓死!
同时,嘴边露出一抹讥笑,摇摇头,重新回到冰面上,拿起自己的打孔器,走向一百米外的人影。
离着十米开外站定,没办法,冰块四溅,所以根本不敢靠近,大声道:“张小兄弟,你停一下,停一下!”
看着对面的新来的村民小伙子,抬起头,停下了手里的钢钎,倪大叔才敢走近,拍拍手里的冰钻,好笑的道:“你要想学我,打孔、钓鱼的话,你得用这个。你用钢钎那东西,危险不说,这冰层厚近一米,猴年马月,你才能砸出个洞。”
就见对面的后生,傻笑的挠挠头,一边儿点头,嘴上一迭声感谢;一边儿指指地上的冰窟窿道:“应该暂时不用了,已经凿好了!”
倪大叔探头一看,好家伙,这冰窟窿差不多有一米见方了!
张小健看着那个不太大的冰钻子,心道:我是嫌你那个钻太小,洞不够大,到时大鱼,该钓不上来了;脑电波已经先期探测过了,这水里的大鱼可不老少;至于那小鱼儿,还是让们再张张吧!
看着准备转身离去的倪大叔,张小健赶紧笑着道:“您那个鱼钩和鱼线能不能借我一个?”
倪大叔呵呵笑道:“借你鱼钩和线当然没问题,钓鱼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是先跟我先学几天吧!”
张小健又是一迭声地感谢,憨笑道:“我先自己练练,一会儿有什么问题,我再向您请教!”
倪大叔暗自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是越来越自大了!那就先让他摔个跟头吧!连鱼食都没准备,还想钓鱼,现在的年轻人,难道都已经浮躁到这样子了吗?难道他认为河里鱼的智商,都被成冻成负数啦?会去咬一个又尖又硬,又没有任何味道的铁丝儿?
发现两个大人都在甩线钓鱼,一帮小孩在左看看、右看看,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最后绝大多数小娃子,还是选择靠谱的泥鳅大叔这边,只有几个好奇心重的小娃子,跑到了张小健的冰窟窿旁。
半分钟不到,“嗖”先一步下钓钩的泥鳅大叔,意态悠闲,不慌不忙的,时松时紧开始收线,在小朋友们望眼欲穿的注视下,不负众望,第一个钓钩上,就挂上了一条近两斤重的大鲤鱼,倪大叔志得意满的从钩上摘下大鱼,扔到冰面上。
小娃子们只见,大鲤鱼噼噼啪啪的蹦哒两下,就被迅速冻成了冰砣;随着一条绳五、六钓钩被拉出水面;又有两条一斤多的鲤鱼,被拉出水面,随即成为两个冰坨。
看着冰面上已经有三个鱼冰坨,围在这个冰窟窿,周围的小孩子们,看着眼前的三条鲤鱼,高兴的哇哇大叫着又蹦又跳!
毕竟一般泥鳅叔都会分几条给自己的学校,这样所有的孩子就都能吃到可口鱼肉啦!
另一边的小朋友,看看张小健哥哥这里,还没有动静的鱼钩,小脸上写满了失望;再发现那边已经好钓上几条鱼,禁不住鱼的诱惑,拔腿跑向泥鳅叔。
一个起步最慢的小姑娘,起步跑开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好大一个尾巴,惯性之下,又跑出几步;才出于好奇心的停步转身,入眼所见,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足足半晌,才发出一声高亢而连绵不绝的的尖叫:“快来看啊,好大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