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震耳欲聋，枪在林彧刚到卓越画廊门前直接打响。林彧第一反应就觉得夏若水会出什么事。
他马上跑进画廊，看见夏若水瘫坐在地上，手上拿着警枪，枪头正对着陈东。陈东腹部已中枪。他没猜错，陈东这时并不在他自己家，而是在卓越画廊；更没猜错，真凶就是陈东。
夏若水像是被吓坏的小女孩。十年前历经的那场遭遇，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吧。
更是被吓坏的还有万鑫和单修文。机智如他，早已推理出单修文和万鑫在此案中扮演的角色，所以他才会选择亲自去抓陈东。
“喂，总部，支援，还要一辆救护车。地点，红埠区古音街卓越画廊。”林彧检查了陈东的伤势，确认陈东已经没有能力反抗。
“没事吧。”他走到夏若水面前，伸出了援助之手。
夏若水摇摇头。站起来，倚靠在白墙上，头晕得厉害，手上的枪也不断抖动着。
警局，刑侦副局长办公室。
“从今天起，你将不再配枪。”容浩天整理好手上的资料。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忙。才有精力面对刚刚被吓坏的夏若水。
“我知道的。三个月，通过心理评测，以及射击考试。”夏若水尽量放平心态，不让容浩天担心。
“按照警队的要求，给你找了心理医生。你待会就去一趟吧。”
“可我们这边刚刚把嫌疑人带回来。他还没认罪呢。”
“林彧跟我讲过了，真凶是谁已经明确了。击破心理防线的事就由他和梁木祺来做。”他又怕夏若水有负担，影响待会的心理测评，“现在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实在不行也可以申请零口供的。”
警局三楼东面，专聘心理医生办公室。
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到这里，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多少有些紧张。
敲门。
“请进。”这个声音异常熟悉，夏若水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这个声音的源头。
打开门，一袭白大褂。桌上的牌子，国家级心理一级专家，丁惜薇。她的容貌并没有过多的改变，只是因为工作压力大，而使两只眼睛深深凹陷。
“若水？”丁惜薇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还认得阿姨么？”跟当事人拉近距离，在辅导方面有很大优势。
“其实……从您的声音中我觉得……很熟悉，”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拘谨的，“我以前的经历，我都不记得了。”
“这点你们容局长已经跟我说过了。”她其实这几年来一直都想照顾夏若水。她的闺中密友于敏自杀时她恰巧在国外学习。等她回国时，她就无法联络到夏若水。后来才知道，她去明城读大学，这几年来一直由夏飞的同事容浩天一家照顾她。
她其实很想帮夏若水恢复记忆。可就在刚才，容浩天告诉她，现在不行。这是她父母的意思。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开人世，请照顾好夏若水，起码不要让她太早经历那么多。为人父母，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乐成长。丁惜薇自己是这么理解的。
“我是你母亲于敏的好朋友，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从你刚刚出身到现在都比阿姨还高了。”她笑着，感叹岁月流逝，“你现在开完枪后，感觉能表达一下吗？”
“其实我一开始拿出来也只是打算吓吓他，让他乖乖地跟我回警局。他根本不相信我会开枪，还说警方根本无法治他的罪……后来又说了一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扣动了扳机……”
“那你抓他的时候知道他是凶手吗？”
“其实当时去的时候，我还没有准确的怀疑对象。这个陈东，是有嫌疑的。但他就算不是真凶，也是一个纵容犯罪的知情者。后来他搞袭击的时候，就全部暴露了。”她渐渐放松下来。
“那你现在后悔吗？”
夏若水想了想，“至少这条生命还是活在人世的。如果我不开这枪，也许抓到他，还要废更多的力气吧。”
生命，是打心底里敬畏的。虽然说我国法律刑事谋杀是死刑，但就算法院判了陈东死刑，那只是法官和陪审团按照法律判除的，法律还了死者一个公道。
生命，脆弱啊……如果她刚刚枪打偏了一点点，中了单修文或是万鑫，那可是一个生命，一个家庭……
“今天要不就到这吧。”丁惜薇从十年前就知道，夏若水有很强的抗挫折能力，“下一个疗程时间，容局长会通知你的。”
夏若水准备出去。可她又折回来，“您说您认识我母亲？”
“对呀。”
“那您知道我母亲自杀的真相吗？”
“是这样的，若水，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当时在国外培训。所以说，了解的不是很多。”
“我说我想恢复记忆，丁阿姨会帮我吧？”
丁惜薇想了想，夏若水已经成年，她有权利支配自己的人生。“等你重新变回陀枪师姐吧。”她扬扬手里的报告，这无异于也是对她的一种激励。
“那就谢谢丁阿姨了。”这回，她出了门。
丁惜薇看看桌上那张泛黄的相框，照片上是她和一个小女孩。夏若水，真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对象。
夏若水回到重案组。
她也不好意思打断林彧。于是她进了监控室。
“若水回来了？”齐涛忙给她拿椅子，“心理还承受地住吗？”他对她的态度，转变了。
“我还可以。多谢关心。”她坐下来，“现在头儿是按原计划突破万鑫的心理防线对吗？”
“头儿和祺哥在里面，你就不用太担心了。陈东那边，昊文在医院盯着呢。”
审讯室。
林彧命令将空调的温度开的高一些。
“万鑫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过了良久，林彧才开口。
“我又不是凶手，能说些什么？”万鑫的脸已经微微泛红，可见空调的手脚对于他奏效了。
“万先生，不着急。这里有一份资料，万先生的老家是杭城桂村吧？”
“……”
“在谋杀案的现场，提取到一枚万先生你的指纹。请问你作何解释？”
“我……去过他家好几次。难道这不行吗？”
“这指纹出现在那堆桂花花瓣上。这全要归功于我们痕检科的同事，花了一晚上拼出了一枚残缺不全的指纹，经过测验，正属于你。”
“……”
“你和陈东的身形外貌都差不了多少。会不会是夏若水认错人了？还是万鑫化妆技术太过高超？”梁木祺插话，“头儿，就凭现在的证据报到检查院，也是受理的吧？”
林彧不说话，静静观察着万鑫的动作。
他若是杀人犯，他的女儿会怎么想他？恨他一辈子？
“好吧，我坦白。我真的不是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