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吧中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不知道为什么睡眠时间规律得出奇的萨罗斯，已经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摇摇欲坠，看到许夜回来，小姑娘的精神像是停电良久突然来电的灯泡，“叭”一下就亮了起来。
可惜的是供电局不甚给力，恢复供电一秒钟后就再次断电，小姑娘瞬间又萎靡了下去。
“回家吧。”许夜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率先转身离开，萨罗斯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乍一看跟湘西赶尸的场景似的。
回到家中进了家门，萨罗斯连鞋都没脱，径直冲进了卧室，在床上四肢着地地左转转、有转转，找准了位置以后把两只手当前爪用，猛一通挠，然后才趴了下去，转瞬小小的呼噜声就规律地响起。
许夜没有再去柜子里翻私藏的酒，也完全没有睡觉的心情，甚至连房间中的灯都没有开，就那么站在黑暗中，眼眸反射着月光闪闪发亮，却全是迟疑的色彩。
“萨罗斯？”看着熟睡的小姑娘，许夜试探着开口叫道。
萨罗斯挪动了一下脑袋，似乎是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吧唧了一下嘴，不知道是不是对许夜呼声的回应。
长长的叹了口气，许夜干脆也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打算明天早晨再谈关于林檎海燕的问题。
静谧的夜晚上，小姑娘缩成一团打着呼噜，躺成了一个大字型的许夜面容平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平静的面容像是得了面瘫一样不断抽搐起来，许夜猛然坐起来，一脸愁容的看向窗外。
“没喝酒睡不着啊！”
……
第二天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的萨罗斯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坐起身来用闪亮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新的一天，对新的一切都好好奇。小姑娘心里想着，看着周围的一切，衣柜变新啦！里面会不会有新东西！地板也变新啦！挠起来手感会不会有变化！许夜……哇，变旧啦！
许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撑着脑袋，脸上顶着两个黑眼眶，一副不久于世的模样。他一整晚都没睡着，熬着熬着，天就突然亮了。
“总之，先洗漱吃饭……”许夜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许夜的状态和想法此刻都无所谓，重点在于萨罗斯身上，对于小姑娘来说，嘴里冰凉凉的游戏很有趣，就是许夜不允许自己咽下去，咽下去会怎么样呢？好好奇啊！嘴里冰凉凉地趴在地上，周围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晒着太阳好舒服！那个房间里还有香味传出来，可以咽下去的、但是却热乎乎的东西马上就来啦！虽然没有以前吃的那些好吃的好吃，但是也一样很好吃！
蹲在椅子上，也不用手，直接整张脸都埋在盘子和早餐中的萨罗斯，小脑袋中的思想不断跳动着。
而坐在对面的许夜，手里拿着勺子快把鸡蛋捣成鸡蛋粉了。
犹豫、思考了半天，许夜才开口说道：“萨罗斯……”
小姑娘猛然把脑袋从早餐中拔了出来，一脸残渣，满脸期待地看着许夜。
“你……知道林檎海燕、林檎梨花这两个名字吗？”许夜问道。
萨罗斯整个人都突然都静止了，原本满是光彩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片刻之后她带着些许疑惑说道：“林檎海燕，暖洋洋的感觉……林檎梨花……感觉，好像和萨罗斯一样……”
许夜听懂了，小姑娘的意思是，叫林檎梨花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好像叫萨罗斯一样，感觉都是在叫她。
“那么，如果林檎海燕去世了的话，你会是什么感觉。”许夜紧接着问道。
萨罗斯没有回话，但是原本像是身上在发光的小姑娘，突然就像是熄灭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这样吧！许夜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向萨罗斯说道：“先吃饭，吃完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作为一只狗穿越而成的人类——也许是梦犬，但那也是狗，只是智商会高得多。萨罗斯的愁绪明显去得要比普通人快很多，吃完早饭收拾完毕，还以为要去什么有趣地方的萨罗斯，已经主动蹲在门口等许夜。
等许夜穿好衣服换上鞋，看着又是四肢着地的萨罗斯，无奈的说道：“站起来。”
是要握手吗？小姑娘为许夜展现了一堂完美的动物模仿表演课，而且是本色演出。
“不是，是站着走路……”
“哦……”小姑娘瞬间又有点不开心了。
走到楼下，早已经打好招呼的目暮老条子坐在警车里，停在大楼前正等着许夜和萨罗斯的到来，两个人坐上去，目暮发动了车后径直向医院开去。
林檎海燕的遗体被暂时收容在医院的停尸间中。
一路上，茫然不觉的萨鲁斯把脑袋伸出窗外，张大了嘴探出舌头，感受着风灌进嘴中的快感。
“不难受吗……”许夜带着些好奇看向萨罗斯，“还是说狗都喜欢这样。”
而目暮用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突然问道：“你还没说？”
“没说透。”许夜摇了摇头，“先到地方再说。”
在目暮老条子一次又一次坚持违法条例、在无案件时私自用警笛开道的情况下，三人很快就到达了医院。走进医院楼中，看着周围的人身上带着不太一样的气氛，同时又对气味特别敏感的萨罗斯，被消毒液的气味呛得不断打喷嚏。
坐电梯到地下三层，有医生代为引路，进到气温明显低很多的停尸房内，拉开存放尸体的格子，掀开盖住脸庞的白布。
所幸的是，林檎海燕的面容没有遭到什么破坏，清理过后，能够清晰看出生前的模样，只是苍白了许多。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萨罗斯仓皇地后退了一步，她茫然无措地看着林檎海燕的遗体，又抬头看着许夜，来回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来。”许夜轻声说道，冲着萨罗斯伸出了手。
属于身体中那部分人类的本能似乎醒了过来，萨罗斯拖着脚步走上前去，握住了许夜的手、紧紧靠着他的身体，看着躺在那里的林檎海燕，满心都回荡着不可置信的情绪。
又或者是不愿意相信。
许久之后，啜泣声在许夜身边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