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皇甫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朱隽,纵然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慑到,他依然保持着一名将军的习惯,迅速陷入了思考,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朱隽有些犹豫,“应当不会有错。”
“让人把他,不,我们一起去。”
两人在夜色中来到了城墙旁边,果不其然,波才此刻正旁若无人地站在城墙下,对于那些在黑暗中隐隐瞄准着他的弓箭似乎并不在意。
“两位将军,在下有要事禀告。”
“波才,我莫要以为我认不得你的模样。”朱隽在一旁,对于活生生的波才,他并不算第一次看到,自己在对方手上失利数次,虽然仅有几面,但他绝对不会认错此人,“你有什么诡计尽管施展出来。”
“波才”拍了拍身上,又转过身去,将自己的破绽尽数暴露在弓箭之下,“大人,我并非波才,此行也并未带任何兵器,此来乃是有要事相报,希望二位将军能够通融一二。”
“义真兄,你怎么看?”朱隽看向一旁的皇甫嵩,后者沉思了片刻,“放他进来,不过要他坐竹篓进来,以防有诈。”
两人便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沿着城墙放下了一只竹篓,“波才”并没有嫌弃,而是立刻钻了进去,这不假思索的动作,也立刻降低了城头上两人的警惕心理。
很快,两人就见到了“波才”,后者很快就被押进了城中一处小屋。
朱隽与皇甫嵩两人坐在上位,互相对了下眼神,随后坐在下手的朱隽便开口道,“波才,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实不相瞒,在下并不是波才,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助二位将军破敌。”
“死士?不对。”皇甫嵩第一时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天下能够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人少之又少,加之训练,以及各方面,若说朝堂上某些家伙能找到这样的死士他是相信的,但是黄巾军中却绝无可能。
“两位大人,此乃小人的一些本事,能够变换容貌。”
朱隽与皇甫嵩对视了一眼,“往日里倒也有些耳闻,义真兄,你怎么看。”
皇甫嵩右手敲击着桌面,“易容之术,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向来隐秘,你?”
见到皇甫嵩将视线投了过来,“波才”迅速回答到,“两位将军,在下这秘术一年只可施展一次,若是卸下了这张面孔,只怕...”
“无妨,既然你有意投效汉室,那我便是我汉军一员,我自然有手段保你一命。”说罢,皇甫嵩屈指一弹,绑缚住波才的铁链就此断开。
“小人恭敬不如从命。”
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波才脸上的皮肤逐渐褪去,身形也开始变化起来,逐渐固定在一个瘦弱的身影上,面色阴冷,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噢?”皇甫嵩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因为就在刚才,眼前此人的气息变了,寻常人的气息皆由其功法所形成,这是易容之术也无法改变的因素,但是就在刚才,这家伙的气息由中正平和转化成了阴寒。
朱隽和皇甫嵩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此人若是好好利用,不失为一支奇兵。”
“没错,只可惜,据你所说,此法一年之中只可使用一次?”皇甫嵩暗暗叹气,看来此次黄巾之乱是用不上此人了,但是日后对付宦官却是便利了些。
“是的,两位将军,若是连续使用,不仅无法做到与对方一模一样,而且我也可能再也变不回去。”
皇甫嵩看着地上褪下来的人皮,寻思道,“你既然敢易容成波才前来,难道说真正的波才已经离开了?”
“没错,二位将军,在下的秘术有一项缺点,那就是必须要在对方及其虚弱的时候才能施展,之后,此人的一切都会由我接管,习惯,爱好,缺点,无论是什么,我都能完美重现,记忆则只有最近数月的。”
“那你这皮囊?”
“这正是为什么在下特意深夜前来的原因,只因为我所杀的波才,并非是真正的波才,只是他的一名死替,如今的黄巾大营之中,已经没有波才的本部兵马以及其本人,都是一些山贼乌合之众。”
“你说什么!”朱隽猛地站起身,随后他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声时念出了一个名字,“卢植。”
巨鹿城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卢植正心情愉悦地站在营地中,这几天来,张角的意图逐渐明显起来,一路上遇到的部队,几乎都是小股的敌军,对方也完全没有跟自己正面作战的想法,可以说,他们根本就是来恶心自己的,时不时朝着辆车放几支火箭,前方突然有数个陷坑,等等等等。
就算有劫掠的小股部队,等自己收到消息的时候,人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看来自己当初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虽然不知道张角想干什么,但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打算拖延自己的进军速度。
“师弟,你想明白了没有?”
后者摇了摇头,“师兄,咱们如今已经到巨鹿城下了,若是还有什么疑问,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妨直接去问张角来的实在。”
“哈哈,师弟此言在理,今晚咱们就去见他。”
巨鹿之中,张角侧卧在床榻之上,褚然则小心翼翼地侍奉在其身旁,若是韩义在,一定会惊讶于张角的病态,想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对方顶多是脸色苍白了些许,然而如今,却仿佛是是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师傅,卢植的部队已经到达巨鹿城下。”
虽然身在病中,但是“噢,知道了,今夜你不必守着我,若是有人潜入城中,也不必呼喊,”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没什么事情,你就先下去吧。”
褚然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中,张角从屋里走了出来,静静坐在院中的石墩子上,“两位大驾光临,鄙人有失远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