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迟没有说话。
乔微微抿了抿唇，紧张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希望薄云迟说是，又害怕他说是。
如果他真的承认爱上了自己，那么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步步筹谋就没有白费。
可是如果他承认了，却总觉得像是讽刺。
这短短的相处就能换来的一句承认，那么自己之前流过的那些血又算什么？
“也许。”
“也许？”乔微微皱眉反问。
薄云迟的目光落在远处，没有去看乔微微：“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微微，我只能说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乔微微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是也算是差强人意。
薄云迟的动作很快，依然是他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出一个月就办完了订婚仪式。
乔微微抬起手专注地看着食指上那颗晶莹剔透的钻戒。
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扎地她眼疼。
记得当初嫁给薄云迟的时候，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乔落烟。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求婚戒指，还是她特地跑去买了一对来。
但是薄云迟是怎么说地呢？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锋利的刀，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口，一辈子也消磨不掉。
“乔微微，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戴一对钻戒。”
“想什么？”
薄云迟从后面将乔微微拥进怀里。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神奇。”乔微微转过身笑着说。
薄云迟询问地看着她。
乔微微悄然一笑，“你对原来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嗯。”
“真羡慕你啊，这样，所有痛苦的事情就全部不用再想起来了。”
乔微微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专注无比，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山顶寒冰。
但不过片刻，她立马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
“我是说，那你岂不是杀了人都不会记得？”
薄云迟以为她又在开玩笑，于是顺着她问道：“杀人？杀了几个？”
“四个。”
乔微微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速度快得让薄云迟一怔。
他们的两个孩子，她的母亲，以及，那个曾经爱他胜过爱生命的乔微微。
活生生的四条命。
瞬间一种凝重肃穆的气愤笼罩下来，直到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我去开门。”
乔微微从薄云迟怀里挣开，欢快地像门口跑去，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脱离了薄云迟的视线后乔微微懊恼地皱起了眉。
刚刚真是太危险了。
她应该把持住的，但是一想起那两个无辜的孩子，乔微微就抑制不住心底汹涌的恨意。
门一打开，两人都怔住了。
屋外站的是薄家的老夫人，薄云迟的母亲。
乔微微只见过她数面，这么多年一直在海外休养，没想到居然赶回了京城。
“你好。”过了最初的惊讶后，乔微微镇定地礼貌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相比之下，薄老夫人就没有这么冷静了。
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盯着面前的乔微微。
“你，你……”
她指着乔微微，苍老的面颊上满是震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乔微微依然保持着晚辈该有的恭敬客气地笑着打招呼。
“伯母，真是好久不见了。
薄云迟似乎对他母亲没有什么好心情，不悦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薄老夫人回过神来，痛心疾首地对薄云迟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
她的脸色铁青得难看：“你居然又要把这个女人娶进门，云迟，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妈……”
“你别跟我解释！乔微微，我告诉你，别忘了你做过什么事！”薄老夫人冷冷地道。
乔微微抿着唇，倒不怕薄老夫人把曾经的事情说出来。
除非薄云迟自己想起来，否则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更何况……
做错事的是薄云迟，不是她，她问心无愧。
乔微微歪头看向薄云迟：“看来伯母是有事情要说，你们聊，我出去一趟。”
“微微。”
乔微微温柔地笑着说：“我没事的，你和伯母好好说，我很快就回来。”
她这个时候就是要表现得宽容大度。
“你去哪，我让司机送你。”
“嗯。”
乔微微最终去了母亲的墓地。
当年宋暮景将她母亲的骨灰从乔落烟的手里找出来，乔微微却没有带着一起去冰岛，而是葬在了京城临海的这块墓地中。
她的母亲生前就最爱这片海，乔微微希望她走了以后，能够安安静静地看个够。
“妈，我重新回到薄家了。”
乔微微蹲下身，望着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笑得慈祥的女人，轻声说。
“你一定会骂我吧，但是，妈，这是现在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我曾经那么爱他，爱到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都剖出来看，但是他从来都不屑一顾。”
“这些都没关系的，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从来不会怨他，但是妈，他不应该杀了我的孩子，不应该害死你……”
乔微微说到这，早已经泣不成声，心脏就像是被无数双手撕扯蹂躏一样。
这种疼她太熟悉了，伴随着薄云迟这三个字，在无数个深夜折磨得她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所以妈，凭什么他忘了一切，能够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而我却要在地狱里痛不欲生，我也要他尝尝，失去一切生不如死，是一种什么滋味。”
乔微微抹去眼角的泪，将刚刚的柔弱重新藏回最深处，像是发誓一般对着墓碑上的女人说。
晚上，等乔微微回去的时候，薄云迟并不在。
快到午夜的时候他才回来，晃晃悠悠，明显是喝了酒，而且醉得不轻。
“微微，”
薄云迟抓着乔微微的手腕，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平时从来都是无比清醒的一双眼睛，此时却雾蒙蒙的。
让人看不透。
“微微，你爱不爱我？”
乔微微心里一咯噔，本能地心口一痛。
“云迟 你喝醉了。”
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是偏偏薄云迟的力道大得像是铁钳一般。
“你为什么答应我的求婚？”薄云迟低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