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杰放了麻脸,来到光头佬面前:“光头丶花衬衫,这么说你是花和尚了?”
“是又怎样,你还能打死我呀!”花和尚右肩脱臼,头颈歪到一边,上身不敢动弹.
“我不用打死你,如果你的右手一世就这样吊着,我想也够受的了.”
“有钱,怕找不到医生吗!”花和尚强忍拉痛,装出一副豪气样.
“我告诉你,中我金刚掌一击,任何医生丶任何手术都不能完全治好你.”朱敏杰吓唬他,”以后,’不死也残废’说的就是你了.”
花和尚面色由阴转黑,这不会是假,央求道:”算了!只要你能治好我,怎说怎好吧.”
“你保证,以后不要再来捣蛋,另外带个口信给假小孩,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去荔枝园找他.”
就这样?花和尚松一口气.早知灯是火,饭熟已多时啦!他就说:”行,我应承你.”
朱敏杰一手抓着他右上臂,一手叉开虎口托着腋窝,两手同时一顶一捏.
“着!”
就把他肩骨合上了.
“你转转手.”
花和尚动动手,抡抡臂,果然没事儿了.
朱敏杰说:”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放地上.”
烂仔们面面厮觑,花和尚吆喝一声:“拿吧。”
带头把裤袋里的钱包掏出来,还有金颈练丶金手练丶金戒指。其他人没办法,有样学样,把口袋掏空了。
朱敏杰见他们都几老实,来到花和尚面前,右手一舒,掌心冒出一团热气。他将热气打入花和尚的肩胛骨缝里,说声“成了”。
花和尚肩头发痒,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和尚,我不是害你,有了我这口热气,你这伤才没有后遗症。”朱敏杰说。
“多谢!”
花和尚嘴里挤出两字,狼狈而逃.
……
早上11点,中兴中路68号,鸿运酒家办公室。
东方红正在自己的工作间整理卷宗,鉴于酒家的运作已经稳定下来,她准备卸任总经理之职了,向柳依依交接工作。
有人敲门,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东方经理,我可以进来吗?”
声音有点熟,但想不起是谁。但肯定是认识的.外面有出纳丶会计,她们是不会让陌生人来到这里的。
“进来。”她抬起头。
门拉开,一个浓眉大眼的精壮男人,三十出头,正对着她笑。
“嗳,是李董。”她连忙起身,绕过办公桌,招呼客人。
是李铁掌。
两人并排坐在长沙发上,李铁掌自从歌舞厅开业,这是第一次来。
“我陪朋友过澳门,顺便来这里转转。”他显得有些拘谨,心跳莫名加速。
“哦,才顺便的吗,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我们的呢。”东方红咂嘴。
“啊不,其实也不全是顺便,我也早想来看……你了。”有点嘴笨.
论口才,李铁掌落后了东方红八条街.
没别话说,转到生意上.
“生意不错,我们面向普罗大众,给他们一个唱歌丶跳舞丶谈笑的地方,目前在县城还没有第二家.”东方红侃侃而谈,””歌舞厅的纯利有两丶三倍呢,免了做饭做菜的环节,劳动强度大为降低,干手净脚,用广东话来说,是’逍遥夹好菜’啊.”
“现在中国搞开放,做什么都是第一次,广东人说’只要吃正条水,钱财滚滚来’.”后半句,李铁掌说起广东话.
“不错嘛,你还会说广东话,我就学不会,比英语还难学.”东方红有感而发.
“我来香港许多年了,接触的人都说白话的,他们也听不懂普通话,说比番鬼话难学.”李铁掌说,”香港社会发达,遍地是黄金,我们来他们这一亩三分地搵食,也只能入乡随俗,学他们的话喽!”
“李董,听你说一套一套的,必是经验之谈,你是怎样到香港的?”东方红对这个男人有了感觉,话多起来,没有了原来那种拘束。
“东方小姐有兴趣,好,咱们就聊聊。”不知不觉中,李铁掌言词流利多了。
他从自己的身世说起……
东方红泪下得一塌糊涂,相较于李铁掌,她可用用”幸福”来形容了.父亲有公职,还有政府的革命军人家属抚恤,她和弟弟自小就不知干活为何物丶钱有多重要.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顺利得好像太假了.要不是听信高秀的话,她现在都读完研究生,要报考硕士了.
“那些不愉快就不说了,东方小姐是知识分子,不会看不起我这个大老粗吧?”李铁掌说.
“哪里,哪里,李董吃苦耐劳,快意江湖,有许多真知灼见,是我们学不到的.”她真诚的吹捧.
两人又谈了许多.
“总经理,我们要下班了.”外边的女孩子叫.
东方红一看钟,十一点半了.
“忘了告诉你,李董,我们朱总约了黑社会,中午要去讲数呢!”
“什么讲数?”
东方红将天地会来搞事,说了一遍.
“噫,讲数,没有我怎么成.”李铁掌让东方红马上联系朱敏杰.
朱敏杰正在开车,接了东方红电话,拐到城里来.寒暄几句,简单讲情况,两人上车,向城外的荔枝园驶去.
话说假小孩的父亲生于承乾镇一个叫“贾家庄”的村子,家里七兄弟,母亲早亡,父亲好吃恶劳,才五十岁就不下地干活了,还是个烟铲丶酒鬼.
两间泥砖茅寮,根本不够住。冬天的时候可以挤挤,到了夏天,晚上兄弟各拿几根竹子到地场撑个蚊帐,就睡到天亮。
有人见几兄弟泥猴子似的,着实可怜,跟他父亲说,同公社的鸡嘴涌村有个无儿无女的寡妇,想找个孩子。他父亲把最小的三个孩子叫来,问谁想去咸水乡。
咸水乡的村民原来都是以船为家的打渔人,山村人是看不起的,称其为“蛋家”,意即像蛋一样没有安全;况且他们就住在围垦之地,除了做还是做,挣那点工分,含金量极低,聊胜于无。
假小孩父亲性子急,争强好胜,在家里没有人缘,不得已,他愿意走。都这样了,有哪个地方还比家里差呢。五一年,他随村里几个人去打朝鲜,回来后才发的达.
1996年,贾家庄举行村民委员会选举,贾亮选上主任,亦即村长。计起来,贾亮是假小孩的堂叔,“拼选举“使了些钱.刚好假小孩带了礼物来认亲戚,两人一起探讨挣钱的门道。
八几年包产到户,按人口分地,因没有私营工厂,城里也不许去,每家每户都耕10亩左右的地.之后有了港澳老板,办针织丶玩具丶手袋丶制衣这样的厂,招人甚多;城里也可以去了,卖菜丶卖肉,甚至捡垃圾,也比在土里刨食强。
禾田丶蔗地渐渐空出来,谁要敞开供应啦。
原来分布在村前村后的旱地丶“边角余料“,本来是分给村民的自留地,用来种菜丶种猪食的,曾经也“辉煌”过,畦畦精雕细啄,片片五颜六色,说话之声相闻,挑粪担水往来.